一座宜居、美丽的城市究竟应该是怎样的？西宁是青藏高原上最大的城市，人口有240余万。黄河上游左岸的最大支流湟水流经此地。千百年以来，逐水而居的百姓在河谷两岸勤劳耕作、繁衍不息，不断奋斗、创造美好生活。近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了解了十年来西宁的城市发展变化。十年里，这座在全国而言知名度不算太高的西北省会城市始终默默耕耘：提前布局谋划发展新兴产业，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城市绿化，守护社会“软肋”、托底老年人晚年生活……在产业发展、生态保护、民生等方面的工作，都做出了走在全国前列的成绩。
湟水穿城而过的美丽西宁。 白青子 图
超前布局新兴产业，规上工业增速领跑全国省会城市前不久，一则关于西宁经济增速的消息令人眼前一亮。2022年前三季度，西宁全市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25.8%，领跑全国省会城市。与此同时，在电池制造，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等行业强势拉动下，西宁市1-9月新兴产业增加值增速同比增长1.4倍，占全市规上工业增加值比重为43.5%。从主要产品看，单晶硅增长11.8倍，碳纤维增长2.3倍，光纤增长1.3倍，多晶硅增长69.3%。仔细梳理可以发现，近年来西宁工业增速成绩突出有迹可循。如2019年时，西宁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6.5%，其中规模以上高技术产业、装备制造业、新能源产业增加值分别增长36.6%、28.9%、1.8倍。锂离子电池、单晶硅、多晶硅分别增长2.5倍、19.3%、25.7%。2020年受疫情影响，单晶硅、锂离子电池等工业产品产量同比下降。但到2021年时，西宁全市全年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21.4%。其中新能源产业增加值增长48.8%，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的13.2%，比重提高 1.0个百分点。而2022年1-11月，西宁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26.1%，较1-10月提高1.0个百分点，连续5个月保持在25%以上，连续23个月保持在20%以上。同时，新兴产业成倍增长，1-11月，电池制造、电子设备制造、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等行业强势拉动，新兴产业增加值同比增长1.7倍，占全市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比重为49.3%，比重较上年同期提高25.0个百分点。从产品产量看，单晶硅增长5.2倍，碳纤维增长1.7倍，光纤增长1.1倍，多晶硅增长1.5倍。通过上述数据不难发现，新兴产业在西宁工业增速中起到重要作用。成立于2000年的西宁经济技术开发区东川工业园区，最近十多年里形成了以硅材料光伏产业和新材料产业为主的两大主导产业，成为拉动西宁全市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之一。青海电子材料产业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青海电子”）是一家自主研发并生产电解铜箔的新材料高科技企业。经青海省招商引资，2007年青海电子入驻西宁东川工业园区，至今已有15年时间。2015年注册的青海诺德新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青海诺德”）是青海电子的子公司。青海诺德新材料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永贞见证了青海电子入驻东川工业园区十多年来的发展过程。李永贞告诉澎湃新闻，入驻西宁东川工业园区，主要得益于当时的电价、租金、税收等招商优惠政策。此外就原材料而言，西宁也有其独特优势。如青海、甘肃有丰富的铜和酸。位于东川工业园区的青海电子距离“铜城”甘肃省白银市289公里，距离甘肃省金昌市600余公里，距离青海铜业公司仅40余公里。公路运输十分方便。而企业经过多年发展，90%的员工都已经本土化，干部员工梯队也已形成，企业在当地稳定发展。和十多年前入住东川工业园区相比，近年来园区服务和办事效率均有了很大提升。“这么多年来还是进步比较大的。”李永贞说，除此之外，像青海电子、青海诺德这样的高新企业，入驻东川工业园区后，也可以获得国家及省市各级政府的各项政策支持。近十年，青海电子的发展乘新能源之势一路而上，而青海省认准新能源领域企业进行招商引资的举措，也极大带动了西宁经济技术开发区东川工业园区、乃至整个西宁的经济发展。2010年，青海电子开建第二期1.5万吨生产线。“当时大家还在犹豫1.5万吨产能的生产线，究竟是以生产锂电铜箔为主还是pcb电路板用铜箔为主。想了很长时间，最后选择折中方案，将生产线设计成既可以生产锂电铜箔，也可以生产pcb电路板用铜箔的柔性生产线。”李永贞回忆，彼时公司领导判断新能源的市场需求可能在2012年有一个爆发式增长，故对生产线提前进行了布局。只不过如今看来，这个爆发式增长比预期晚来了两年。2014年底开始至今，因新能源的发展势头迅猛，青海电子的锂电铜箔订单量暴增，原本1.5万吨的生产线已全部转而生产锂电铜箔。到2015年时，青海电子又成立了子公司青海诺德，一家专为生产锂电铜箔而打造的自动化程度更高、更好的生产线。2018年9月青海诺德一期1万吨建成投产，2022年7月青海诺德二期1.5万吨建成投产。而该工厂建成投产后，始终处于满产状态。东川工业园区的发展也是西宁经济发展的缩影。十年来，西宁工业逐步迈向价值链中高端，新旧动能加速转化。相继引进比亚迪、中复神鹰、晶科能源、高景、丽豪、阿特斯等知名头部企业，锂动力电池、光伏制造、合金材料、特色化工、生物医药和高原动植物资源精深加工五大产业初具规模，全国首个万吨碳纤维生产基地、首个光伏智能工厂200兆瓦N型电池项目、首条第六代锂电池生产线建成投产，锂电产能接近全国产能的三分之一，三个千亿级产业集群加速培育，为积极融入世界级盐湖产业基地和国家清洁能源产业高地建设打下坚实基础。十年来，西宁市规上工业总产值由2012年的1031亿元增长到1571亿元。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占规上工业比重由5.1%提高到24.7%。高技术产业、装备制造业、新能源产业、新材料产业增加值分别增长54.8%、54.4%、48.8%和89.4%。
湟水森林公园。 西宁市委宣传部提供
南山、北山郁郁葱葱湟水是黄河上游左岸最大的支流。汤汤湟水一路东流，沿途经过诸多峡谷、盆地，最终涌入黄河。流经西宁盆地时，由西向东的河道将环绕西宁城区的低山、丘陵地区，天然分为南北两部分。西宁城也依山形水势形成了东西向、条带状的城区。当地百姓以湟水为界，将环绕西宁城的低山、丘陵分别称作南山、北山。因为缺乏植被，水土流失严重，西宁盆地一度泥石流频发。1997年《青海地质》（现为《青海国土经略》）期刊第一期发布的《西宁盆地泥石流类型及其防治意见》一文记述，民国二十二年西宁“山洪时发，淹没田地，溺死人畜，损失秋禾杂粮在九成以上，灾民十二万五千余人”。解放后，西宁市仍不断遭受山洪及泥石流的侵袭，仅1970年至1979年间，就遭灾8次之多 ，倒塌房屋1360余间，死亡27人，直接经济损失超过100万元。生态保护关乎西宁百姓安危，自1989年起，青海省便着手开展了西宁市南北山的一期绿化工程。今年50岁的刘连，已在位于西宁南山上的纳家山林场工作了几十年。干了一辈子林木养护工作的他，这些年眼看山上的树越来越多，山里的小动物也越来越多。如果不是大雪、大雨等天气原因，在林场工作的刘连则每天都要到山上转一圈，除去看看林木的生长情况，还要浇水、防火，维护引水管道，给泵站提灌等等。
纳家山林场职工绿化南山旧照。 刘连提供
几十年来，刘连工作时几乎每天都巡山，每天中午也都在山上吃些自带的馒头、方便面。虽然总是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工作十分辛苦，但看到如今绿油油的南山，刘连也十分自豪。“把当下的成果一直维持下去，得是一代一代的人认认真真在这里守护着。”刘连说。西宁南北山的绿化成绩，的确是一代一代人认真守护的结果。西宁市南山绿化指挥部办公室绿化科科长陶敬告诉澎湃新闻，始于1989年的绿化工程一期规划绿化面积为4万亩，至2001年结束。起初，当地林业工作人员根据北山石膏岩为主、南山湿陷性黄土为主的地质特点，设计了一批易成活、且适宜当地土质的树种，如针叶树、油松、云杉、圆柏等等。因为西宁当地蒸发量远大于降水量，绿化用水则是重点要考虑的问题。比如造林前，首先要将水利设施管网规划好、铺设到位，否则供水不足树苗无法成活。再比如在坡度比较缓的区域修建水平阶，这种水平阶可将雨水蓄积在山上，树苗成活率不仅能提高，也可以防止下大雨时引发山体滑坡、泥石流，同时还能减少城市内涝。此外还有滴灌设施的实验和使用，都成为西宁南北山绿化工程中的关键因素。
南山绿化时修建的水平阶和鱼鳞坑。 西宁市南山绿化指挥部办公室提供
2002年时，西宁接力开展了南北山二期绿化工程，至2014年结束时，两期绿化工程南北山共绿化山体面积27万亩，其时南北山森林覆盖率已达到了79%。2016年起，西宁开始着手建设西宁环城国家生态公园，并制定了《青海西宁环城国家生态公园总体规划 （2016—2025年）》。这时，西宁的南北山绿化工作也进入了新的阶段，开始重点考虑生态效益和景观效益。此后经过研究和不断试种，山杏、海棠、小叶杨、小青杨等兼具观赏功能的树种，在南山、北山成片地长了起来。“我们也是一步一步在实验，今天的成绩不是单靠林业这一个部门，是靠全省的力量才造好了这片林子、也管好了这片林子。”陶敬说，“南北山绿化有今天的成绩，也是几代人不断坚持的结果，是一代一代人坚持下来的精神。”截至目前，西宁市南北山一二三期绿化工程总共完成绿化51.6万亩。如今俯瞰西宁城，南山、北山郁郁葱葱。这也是西宁城一路走来绿化最好、最美的样子。
环城生态公园步道，南北山共有9条路线，长107公里，路两侧种满了格桑花。 西宁市委宣传部提供
北山美丽园。 西宁市南山绿化指挥部办公室提供
从南山凤凰台看向西宁市区。 西宁市委宣传部提供
托住老人的幸福晚年生活城区平均海拔2000米以上的西宁到了夏季十分凉爽，因此每年都能吸引大批游客前来避暑，西宁也因此有了“夏都”的称号。然而西宁不仅是夏季气候凉爽适合避暑，近年来一项养老工作的实行，也让西宁这座城市变得更加温暖。截至目前，西宁全市常住人口为240余万人，其中60岁以上老年人口35.4万人，占全市人口总数的14.4%，占全省老年人口数的49.2%。70岁以上老年人口15.2万人，有失能半失能老人近5.9万人。独居老人、高龄老人做饭困难，如何吃得好是老年生活的一大难题。
西宁市工具厂社区日间照料中心里，老人在吃饭。马媛媛提供
家住西宁城北区金座呈璟小区的李阿姨今年61岁，自己一人生活。去年开始，她便到步行只需几分钟的一家日间照料中心的“爱老幸福食堂”吃午饭。一餐午饭10元钱，有李阿姨爱吃的牛肉炖萝卜、干锅鸡翅虾、汤面片、炒面、花卷、馒头、包子等等餐食。这家“爱老幸福食堂”李阿姨很早就听说过，但是去年她才决定去实地看看。发现这家为老年人服务的食堂十分干净、环境也好、饭也好吃，便办理了餐卡。有时候不想走过去吃饭，甚至还可以请食堂的工作人员免费帮忙送上门。青海中房养老服务有限公司运营经理马媛媛表示，目前该公司在西宁共建有13家像这样的社区日间照料中心（均包含“爱老幸福食堂”），为周边3至5公里范围内的老人提供服务，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为老年人做饭。除去“爱老幸福食堂”外，还有老年人的活动场所，以及一些老年大学的服务内容等。幸福食堂按照每餐不高于10元、8元和6元的标准向老人收取必要的成本费，并分别为60周岁以上的困难老人和80周岁以上高龄老人每天补助5元和3元。“餐食包括两荤、两素、一汤、一主食，两个荤菜中有一个基本上纯肉的菜，一个肉和菜搭配烹饪的。”马媛媛说，普通成年人如果去就餐，价位是12元至25元不等。也提供外面的团餐订购服务。今年因受疫情影响，公司曾停止供餐服务有半年时间。截至目前，今年该公司的13家日间照料中心，为享受政府补贴的老年人共制作午餐8万份左右。“这一数据覆盖了周边90%的老人。”马媛媛告诉澎湃新闻。像这样的爱老幸福食堂，是由西宁市率先在青海全省开展实施的。西宁市民政局副局长高波表示，为了老年人能吃饭方便、吃得好，2019年6月，西宁市启动实施“爱老幸福食堂”建设工作。近年来，先后在全市建成中央厨房29个，爱老幸福食堂153个，助餐点94个，初步形成“市、区、街、社区、小区”五级助餐送餐配餐服务网络，已累计为120余万人次提供配餐助餐服务。西宁市民政局还打造了“15分钟为老服务圈”。在这15分钟为老服务圈中，老人可以从家里出发，步行15分钟便可到达一个专为老年人准备的活动中心、老年人食堂，或医疗机构。除此之外，在西宁市的部分社区日间照料中心里，还可以享受“照护喘息服务”，目前西宁已有1500余名居家的老年人享受了这项短期照护服务。数据显示，西宁市目前养老设施增加到879个，其中建成市区级养老服务中心8个，养老服务机构20个，日间照料中心136个，农村老年之家439个，幸福食堂276个，在全省率先形成了覆盖全市、布局均衡、梯次合理的“十五分钟为老服务圈”。十年来，西宁市积极推进政府购买养老服务，引入专业化社会组织为困难和高龄老人提供助餐、助洁等服务，为30万人/次老年人购买服务2.4亿元，在全省率先开展“家庭照护床位”试点工作，已建设家庭照护床位2480张，累计服务达3.2万余人次。通过居家环境适老化改造及智能设备配备，为老年人提供安全监护、远程健康管理等专业服务。十年来，西宁市投资2.18亿元，在农村地区建设了439个农村老年之家，打造了“离家不离村”的互助养老服务模式，农村养老服务也走到了全国前列。如今，优质的养老服务已成为西宁这座高原城市里，最温暖的一抹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