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 Kearney常驻首尔的合伙人Taeho Sim
「朝韩关系，以及朝鲜与地区与全球主要国家之间的关系，意味着投资朝鲜工厂设施，或将引起多轮涉及有关企业方的角 力。」
——市场调研公司BMI
「朝鲜 [可以成为] 下一个东非，但朝鲜所处的位置比东非更好，能在品牌急需重新安排采购资源之际，在亚洲制造业扮演重要角色。」
——广东运动服装制造商KTC的董事总经理Gerhard Flatz
中国边境城市丹东的贸易商表示，由于跨境劳动力成本较低的优势，中国纺织企业正越来越多地利用朝鲜工厂来为他们生产。
他们说，在朝鲜制造的服装会被贴上“中国制造”的标签，并出口到世界各地。
利用朝鲜生产廉价服装并在全球范围内销售的现象表明，联合国的制裁并没有完全封闭朝鲜的“出路”。联合国的制裁措施是为了惩罚朝鲜的核武器和导弹计划，但不包括针对纺织品出口的任何禁令。
“我们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订单”，在丹东的一名朝鲜族商人表示。而由于这个问题的敏感性，他不愿意透露姓名。在中国，朝鲜的大部分贸易都会通过丹东这座边境城市。
这位商人说，在丹东经营着数十家服装代理商，充当中国服装供应商和美国、欧洲、日本、韩国、加拿大和俄罗斯买家的中间人。
他说：“我们会询问与我们合作的中国供应商，他们是否会计划与他们的客户公开这一信息。而有时候，最终的买家并不会意识到他们的衣服是在朝鲜制造的。这是非常敏感的。”
根据韩国贸易投资促进机构(KOTRA)的数据显示，在2017年，纺织业是朝鲜仅次于煤炭和其他矿产的第二大出口，总额为7.52亿美元。2017年，朝鲜的出口总额增长4.6%，至28.2亿美元。
在17年8月达成的联合国最新制裁措施，已经完全禁止了朝鲜的煤炭出口。
蓬勃发展的纺织业也显示出朝鲜依赖中国作为经济生命线的程度。
中国海关发言人黄颂平曾表示，今年上半年，中国对朝鲜的出口增长了近30%，达到了16.7亿美元，这主要是由纺织材料和其他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品推动的。
中国供应商会将生产服装所需的布料和其他原材料送到朝鲜边境的朝鲜工厂，由工厂负责服装制造和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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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工厂接中国服装订单接到手软？
去年，澳大利亚运动服装品牌Rip Curl就进行了公开道歉，原因是因为当时人们发现它的一些滑雪装备，虽然被贴上的是“中国制造”的标签，但却是在朝鲜的一家制衣厂生产的。针对此事，Rip Curl指责这是由于自己的一家供应商将制造任务外包给一家“未经授权的承包商”造成的。
但丹东的贸易者和代理商表示，这是一种普遍的做法。
一位住在平壤的中国贸易商说，制造商通过在朝鲜生产衣服，可以节省75%的成本。
朝鲜的一些工厂坐落在位于丹东边境对面的Siniuju小镇，其他的工厂位于平壤城外。中国贸易商和企业表示，服装成品通常会直接从朝鲜运往中国的港口，然后再被运往世界其它地区。
根据荷兰GPI咨询公司的数据显示，朝鲜大约有15家大型服装出口企业，每家都在全国各地经营着几家工厂，还有几十家中型企业。GPI咨询公司帮助外国公司在朝鲜做生意。
在朝鲜，所有的工厂都是国有的。据贸易者和代理商表示，这些工厂的生意似乎非常火热。
“我们一直在试图将一些服装生产搬到朝鲜，但现在这些工厂已经全都被订满了，”一位在大连工厂工作的朝鲜族女商人说。大连也是一个港口城市，距离丹东有两个小时车程。
“朝鲜工人每天能比中国工人多生产30%的衣服，”这位朝鲜族商人说。
“在朝鲜，工厂的工人不能随便去厕所，他们认为这将降低整个装配线的速度。”
“他们不像那些只为钱而工作的中国工厂工人。朝鲜工人有一种不同的态度——他们相信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国家工作，为他们的领袖工作。”
而且他们的工资远远低于其他许多亚洲国家。开城工业园区的朝鲜工人，他们的工资只有从每月最低的约75美元到平均约160美元的范围，而中国的工人平均工资为每月450美元至750美元。而且开城是朝鲜与韩国共同运营的，工资结构比朝鲜其他地区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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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劳工在中国的现况
中国服饰制造商使用朝鲜纺织厂的情况日益增加，即使这些制造商将工厂外移至孟加拉、越南与柬埔寨等国。
“中国现在的薪资太高了。难怪有许多订单都转到朝鲜，”丹东市一名从事纺织业的朝鲜族女商人表示。
中国纺织公司也在中国聘雇了许多廉价的朝鲜工人。
朝鲜仰赖海外劳工赚钱回流，特别是联合国制裁已阻断一些其他的出口获利来源。联合国表示，这些劳工的薪资大多汇回朝鲜，资助平壤当局野心勃勃的核计划与导弹计划。
联合国8月对朝鲜实施新制裁，禁止使用朝鲜劳工的国家增加朝鲜劳工人数。
中国官方并未公布在本国工厂与餐厅工作的朝鲜劳工人数，不过根据中国人民大学朝鲜问题专家成晓河，该数字已从两三年前的高峰期下滑。
“然而，雇用朝鲜工人很麻烦，”该名朝鲜族女商人表示。“你需要有正确的配置。他们的生活空间必须完全与外界隔绝，你必须提供一间教室让他们每天上课。他们有自己的医生、护士、厨师及每天教他们朝鲜思想意识的老师。”
我们所造访的一间丹东服装厂聘请了40名朝鲜工人。他们满足客户规模较小的订单，这些客户对供应链要求更为严格，明确要求不得在朝鲜境内生产。
这家工厂老板表示，朝鲜工人在中国所赚得的工资约2,000元人民币(约300美元)，为中国劳工平均薪资的一半左右。
他说，朝鲜工人可以留下大约三分之一的工资，其余则交给朝鲜政府。工厂一般轮班工作的时间为早上七点半至晚间十点左右。
Q & A
服装邦 vs. 朝鲜工人
▲记者采访的服装工厂的午餐。朝鲜劳动者们结束12点午餐去工作时，记者与中国的管理者一起吃了午饭。
朝鲜族企业家K某经营贸易公司，而K某的朋友则经营着有朝鲜工人工作的服装工厂。K某的朋友将朝鲜安全代表（工人代表）和3名女职员叫到外面，一起聚餐吃肉。记着去了其他的饭店，没有空位，又来到了她们旁边的位置。和他们一起的还有经营着有朝鲜工人工作的其他水产品工厂的朝鲜族老板L某。穿着羽绒夹克和棉裤的朝鲜女工和男工代表分坐在不同的桌子上各自烤肉吃，后来又坐在了一起。
L老板酒喝得越来越多，舌头也开始打结了。“我真的……我们作为一个民族……很懂他们（朝鲜工人）。无关政治什么的，真是很奇妙的关系。在这里，如果真的说你是从韩国来的，她们是不会握手的。我说你是从延边来的，是让他们‘知道但装不知道’。意思是作为一个民族，而非敌人，大家来喝一杯酒吧。我们真的为了民族的团结，为了统一……但是我们并不是主角。我们中国国籍的没有国家，没有祖国。朝鲜族去了朝鲜被称为在外同胞，到那里（韩国）被称为海外同胞。真是可怜的人。如果能说你们从韩国来，或者从南朝鲜来，该多好啊。流泪了啊。提到（国籍）的话，现在就必须分开”。
▲丹东站附近显示“丹东-平壤”火车正常运行的游走字幕。
中国辽宁省丹东某服装工厂里，前一天与我们在酒桌上碰杯喝啤酒的三名朝鲜女性，正在缝纫台缝缀衣服。我们无言地用眼神和微笑互相打了招呼。
工资的三分之一归工人，剩下的三分之二要交给朝鲜政府和劳务输出公司。国际社会将其视为朝鲜挣外汇的手段和侵犯人权的一种行为。她们不能自由到工厂外面去，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获得的工资很少。从朝鲜刚到工厂时，女工人们一顿可以吃两大碗米饭。过了一两个月，身体营养状态变好，饭量也就减少了。正如在韩国工作的东南亚工人们一样，她们在中国可能会遇到黑心老板，也可能遇到好老板。这个现实社会中，善可生恶，恶可生善，国际社会所制定的人权标准能够适用于朝鲜工人吗？
▲ 在穿过连接中国辽宁省丹东与朝鲜新义州的中朝友谊桥之前，需要在海关进行行李检查等程序。在附近一家酒店的高层走廊拍摄的海关停车场。将进入朝鲜的卡车排成列停在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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