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吴静
人生是一场旅行，还是一出戏？——生活意义的隐喻
刘珂 雷雳
对人类来说，表述生活和生活本身同样重要。通过对生活的表达和叙述，我们得以穿越日常琐碎的泥淖荆棘，抵达价值和意义的高地。现实生活中，你可能认为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行，而你正好站在一个岔路口，踌躇下一站的选择；或者你感到生活像一出戏剧，你每天得戴上不同的面具，在剧本和台词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扮演一个个身不由己的角色；再或者，你觉得人生是一本小说，而你正在奋笔书写新的篇章。文艺作品中，我们也不难发现对生活各式各样的诗意化叙述，比如，“人生是一袭华丽的长袍，里面爬满了虱子”；“人生不如一行波德莱尔”；“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人生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
“人生是一场旅行”这样的表达在语言学中称为隐喻(metaphor)，即通过一种事物（旅行）来理解和体验当前的事物（人生）。对大部分人来说，隐喻常常被看作语言文字的特征，是一种充满想象的修辞。但根据概念隐喻理论(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隐喻不仅仅是语言的事情，还是人类思维的重要手段，直接参与了人类的思想和行为过程。我们赖以生活的概念系统本身就以隐喻为基础，这些概念建构了我们的感知，构成了我们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和我们与他人的关系。
在“人生是一场旅行”这样的表述中，我们通过对旅行的体验和认识来理解人生：我们把自己看作是一个沿着道路前行的旅人；把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目标，看作是一个个目的地；把目标追求中遇到的困难挫折看作是需要翻越的山丘和跨过的沟壑。人生的旅行隐喻让我们感受到人生的目的性和连贯性。而“人生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或“人生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这样的隐喻则凸显出人生在各种偶然性的发酵和碰撞下无序混乱的一面。不同的人生隐喻就像开在不同位置的窗口，指引我们看见人生的部分面相。富有创造力的人生隐喻能让我们对人生有一种新的理解。
那么，对你来说，人生是什么？你会在“人生是 ”这样的填空里写下怎样的答案？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因为心理学家已经发现人生的隐喻性表达会影响我们对人生意义的感知。在《通过隐喻寻找人生的意义》(Using Metaphor to Find Meaning in Life)一文中，Landau（2018）将人类对人生意义的寻求看作是一种认识动机，一种想要获得特定知识的渴望，即我们希望从连续性、目的感和价值感三个方面获得对人生的肯定性体验和清楚的认识：
1. 连续性指的是我们将自我身份，自己过去、当前和未来的所有经验知觉为一个融贯的整体；
2. 目的感指的是我们认为每天的经历都是朝向一些有意义的目的；
3. 价值感则指我们希望获得对个人价值的确信。
基于此框架，Landau进一步对心理学领域，探究人生隐喻和上述人生意义维度的研究进行了梳理和整合，发现使用某些隐喻谈论人生可以增加人们对人生连续性、目的感和价值感的判断，从而促进人们对人生意义的感知。对人生意义的感知，在过去已被发现可以正向预测社会功能、幸福感和关系满意度，而持续地感到人生无意义则与更差的社会功能，甚至病理状态相关。
因此，寻找一个合适的人生隐喻，据此而行动，为自己创造新的人生现实或许是我们可以去做的。从这一点上看，隐喻是一种富有情感和想象力的理性，是一个可以自我应验的预言。
资料
Landau, M. J. (2018). Using Metaphor to Find Meaning in Life. Review of General Psychology, 22(1), 62-72.返回搜狐，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