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忠将军
为减轻台儿庄作战的压力，确保徐州会战的顺利进行，李宗仁接到求援电后，立即复电庞炳勋：“临沂为台（儿庄）、徐（州）屏障，必须坚决保卫，拒敌前进。”同时，急调驻守藤县（今藤州市）的第五十九军（辖黄维纲的第三十八师和刘振三的第一八〇师）张自忠部增援临沂守军，并派第五战区长官部参谋长徐祖贻亲赴临沂协调两军作战。张自忠接到命令后，立即偕参谋长张克侠率所部启程，一昼夜急行军90公里，于3月12日下午驰抵临沂城北沂河西岸诸葛城、古城、响河屯和砚台岭一带。紧接着，张自忠进入临沂城，与徐祖贻、庞炳勋等将领召开紧急作战会议，会商作战方案。经过反复研究，最后制定了第四十军正面坚守、第五十九军迂回作战的“以攻为守”作战方案。随后，第五十九军三十八师以茶叶山为阵地，主力在刘家湖、钓鱼台一带展开；第一八〇师则在安静庄、大小妾庄一带向东展开；第四十军以主力第三十九师一一六旅及炮兵营仍防守沂河东岸诸葛城至郁九曲一线阵地，与第五十九军呼应反攻，包围歼灭敌之主力；另一部在沂河西岸，配合第五十九军右翼渡河部队，侧击尤家庄附近日军。
在临沂阻击日军的中国军队
3月14日拂晓，张自忠指挥全军兵分三路暗渡沂河，向日军第十一联队右侧翼发起猛攻。旅长张宗衡率第一八〇师二十六旅自诸葛城、古城、安静庄渡过沂河，向大太平、徐家太平、沙岭子和亭子头方向攻击，占领了徐家太平、小太平、郭家太平、李家太平、沙岭子和大太平等村，击退了日军援军的数次进攻。李致远率第三十八师一一三旅由钓鱼台、官庄河渡过沂河，向沙岭子、谢家庄方向攻击前进。李金镇旅长率第一一二旅由船流、朱家棚强渡沂河，攻占了白塔、汤坊崖。当日军猛烈反扑时，李金镇竟撤回沂河西岸。李九思旋即被任命为第一一二旅旅长，再次渡河向日军发起攻击。随后，祁光远率第一八〇师三十九旅收复了亭子头、东西水湖崖。紧接着，各部就地构筑工事，阻击日军的反扑。3月16日，不甘心失败的日军调集第十一、第二十一联队3000余人、120门火炮，在第十一联队联队长长野佑一郎的指挥下，偷渡沂河，猛攻第三十八师防守的崖头、刘家湖、苗家庄和钓鱼台一线，企图夺占沂河西岸我军主阵地茶叶山高地，截断第五十九军的退路。张自忠获悉日军的阴谋后，立即抽调第一八〇师增援第三十八师，在刘家湖与日军展开了战役开始以来最为惨烈的厮杀。刘家湖阵地4次易手，茶叶山、崖头阵地三失三得。坚守茶叶山阵地的第一一四旅二二八团二营营长冉德明壮烈牺牲，第一一三旅二二五团第七连官兵全部殉国。在连续三昼夜的拼杀中，第五十九军一线作战部队的营长伤亡达三分之一，连、排长全部易人。战至17日上午，“敌军穷数日的反复冲杀，伤亡枕藉，竟不能越雷池一步”。随后，第三十八师以所属第一一二旅二二三团、第一一四旅二二七、二二八团3个团于是日黄昏时分，利用日军得不到飞机支援且不习惯夜战的弱点，发起全线反攻。经过一个昼夜的激战，第五十九军终于将渡河日军第十一联队第三大队歼灭。接着，第五十九军以压倒性优势冲入日军占据的刘家湖、苗家庄，残敌狼狈逃窜至汤头、白塔一带。与此同时，庞炳勋指挥第四十军也乘机在临沂东郊及敌人左侧翼发起反攻，配合第五十九军正面作战，击退了占据葛家、张家、大小刘家、徐家各寨子之敌，相继占领了东、西旺庄和日军兵站尤家庄等地，获得粮弹辎重无数。而后，渡过沂河，进至毛官庄河岸布防。3月18日，张自忠、庞炳勋两部官兵从东、南、西三面向防守的日军发起反攻，相继克复李家五湖、辇沂庄等日军全部主阵地。其余日军见渡河部队溃败，后方补给站又被摧毁，军心动摇，大部逃向莒县，一部被我军第三十八师一一四旅围困于汤头镇，双方形成对峙状态。在临沂保卫战第一阶段战斗中，张自忠、庞炳勋两部官兵通力合作，击溃日军3个联队，毙敌第十一联队联队长长野佑一郎、第三大队大队长牟田九次以下3000余人，俘虏日军数名，击落敌机1架，击毁坦克6辆，缴获步枪200余支，轻重机枪数挺，迫击炮1门。蒋介石亲自致电嘉勉第五十九军和第四十军，李宗仁通电全国告捷。报纸舆论盛赞临沂之战“是抗战开始以来可以特书大书的一件事……是役亦当增我抗战中之光荣一页”。
被日军炮火摧毁的临沂城门
3月20日，根据第五战区长官部的命令，第五十九军除留下第三十八师一一四旅协助庞炳勋的第四十军防守临沂城外，其余部队向费县集结，西进阻击日军矶谷廉介第十师团濑谷支队。随后，董升堂指挥第三十八师一一四旅迅速扫除了固守汤头镇的待援之日军，并对沂水、蒙阴方面实行警戒。同时，庞炳勋派第四十军三十九师一部兵力追击逃向莒县的日军，进至树沂庄一线。3月23日，被中国守军打得一筹莫展的板垣征四郎闻知张自忠部主力调往西线作战，立即纠集近万人卷土重来，再次向临沂中国守军阵地发起反扑，企图西进增援台儿庄。庞炳勋率疲惫之师独力抵抗坂本支队的疯狂进攻。因连日激战，伤亡甚重，第一一五旅仅剩五六百人，第一一六旅仅剩800余人，补充团仅剩700余人，被迫撤往临沂城东桃园、蒋家山、石埠岭和黄山一线阵地死守。第三十八师一一四旅也撤至临沂城北石埠头、古城、小官庄一线阵地防守。面对严峻的战局，庞炳勋直接急电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职军苦战月余，伤亡甚众，官兵疲劳，临沂危急，请发援兵。”蒋介石获悉临沂战局再度吃紧，立即电令第五十九军：“不必赴泗水、滕县，以整个军协力庞炳勋击灭临沂方向死灰复燃之敌。”3月24日晚，张自忠率部急行军返回临沂。他们不顾长途行军的疲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临沂城西北南曲坊、八里屯向日军右侧翼发起攻击。3月25日，张宗衡旅长率第一八〇师二十六旅在毛家庄、北道附近歼灭日军200余人，日军残部向北退却。紧接着，第一八〇师乘势扩大战果，连续收复红埠寺、营子、盛庄和古城等地。黄维纲师长指挥第三十八师东渡沂河，向占领桃园、三官庙的日军实施夜袭，一举收复桃园。第五十九军在古城、桃园一线与日军形成胶着状态。
3月26日凌晨，日军板本顺支队长倾其所有兵力，并配备飞机、坦克、重炮等分三路向古城、桃园中国守军阵地发起疯狂反扑。第五十九军渐次不支，战局急转直下。面对严峻的战场形势，张自忠军长决定收缩阵地、固守待援。他命令第三十八、第一八〇师撤出桃园、古城阵地，将战线收缩于王家岔河、红埠寺一线和十里铺、前后岗头一线坚守。临沂战局再度告急，坐镇临沂城指挥的第五战区长官部参谋长徐祖诒急电战区长官李宗仁：“庞军兵力损失过巨……已失战斗力，张军势力虽剩半数，而士气较前甚差，非有生援军，临沂难守。”此时台儿庄大战正酣，李宗仁司令深知临沂战场战事不利，势必影响台儿庄大战的进行，立即抽调第十三军李之山的骑兵团和第五十七军一一一师王肇治的第三三三旅增援临沂。27日，日军坂本支队集中主力猛攻第五十九军防守阵地，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第五十九军伤亡2000余人，防线最终被日军突破。张自忠军长电告第五战区长官李宗仁曰：“职一息尚存，决与敌奋战到底。”战至3月29日早晨，奉命增援的第五十七军一一一师三三三旅、第十三军骑兵团分别赶到临沂城东和城西，由此与第五十九军和第四十军对日军形成了三面围攻的态势。3月30日，三支中国军队发起全线反击，迅速将进攻之敌分割成两段，予以各个歼灭。日军残部再次北窜，临沂城严峻的形势终于得到了缓解。至31日，中日两国军队在张家庄、祊河一线再次形成对峙局面。临沂保卫战第二阶段历时9昼夜，中国军队共歼敌2000余人，阻止了日军第五师团向台儿庄前线的增援，减轻了台儿庄右翼阵地的军事压力，奠定了台儿庄战役胜利的基础。
4月11日，板垣征四郎以第九旅团第四十一联队、第二十一旅团第四十二联队第二大队、工兵第五联队、野炮兵第五联队2个大队和辎重兵1个中队为基干编组成国崎支队，由第九旅团旅团长国崎登任支队长，准备对临沂再次展开攻击。4月16日，国崎支队与坂本支队2个大队向临沂城发起第三次猛攻。张自忠、庞炳勋两部官兵以残破之师在城外阵地顽强阻击。战斗至19日，临沂外围阵地悉数被毁，日军冲入城内。第三十九师一一六旅副旅长崔玉海指挥第二三一团和张里元的临沂保安团与日军展开激烈巷战，掩护主力部队撤往临沂城南黄山至九曲店一线，并转往陇海铁路线附近的郯城南部。在城外作战的第五十九军则撤往卞庄以南苍山县长城村鹿山东（今邳州市邹庄镇）一带。4月20日，临沂保安团和第三十九师一一六旅二三一团依次撤往城外与第四十军主力会合。至此，临沂保卫战宣告结束。
在历时近50天的临沂保卫战中，中国军队以劣势武器装备，以第四十军伤亡3000多人、第五十九军伤亡6000多人的巨大代价，创造了连续三次挫败日寇号称“钢军”的板垣师团的进攻，毙伤日军5000余人，将其主力迟滞于临沂防线。蒋介石称此役“开抗日胜利之先河，振国军之士气”。它有效地阻滞了日军板垣师团的南下，斩断了北路南侵日军的左臂。李宗仁对此曾评价说：“临沂一役……将板垣师团、矶谷师团拟在台儿庄会师的计划彻底粉碎，造成尔后台儿庄血战时矶谷师团孤军深入，为我围歼的契机。”同时，临沂保卫战也使西北军余部编组的“杂牌”部队第四十军、第五十九军蜚声中外。李宗仁在回忆录中写道：“当时随军在徐州一带观战的中外记者与友邦武官不下数十人，大家都想不到一支最优秀的‘皇军’竟受挫于一不见经传的中国‘杂牌’部队。一时中外哄传，彩声四起。”
【山东聊城大学建筑工程学院党总支副书记，副院长】
责任编辑/谢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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