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一夜爆火，大连、沈阳、吉林、长春等东北传统旅游城市重回游客视线。“白山黑水”的东北有着独特的自然资源禀赋，冰雪、森林、温泉、滑雪……各种独具特色的旅游项目将各个城市串联成线。
东北地区冬季能玩什么？夏季旅游如何发展？哈尔滨的“泼天富贵”能否让兄弟城市受益？新京报记者就此采访首都师范大学教授、首都旅游研究院院长陶犁，中国旅游协会旅游营销分会副会长葛磊，大连旅游协会副会长王丽华。
“出圈”背后是充分的准备
新京报：哈尔滨旅游热度持续，如何看待此次“出圈”？
陶犁：黑龙江省是人口净流出、特别是年轻人口净流出较高的省份，但今冬年轻外地游客的涌入给哈尔滨乃至东北地区带来了生机和活力。哈尔滨是个很有特色的旅游城市，冬季冰雪旅游一直很火，只不过往年不像今年火得这么“出圈”。
实际上，哈尔滨的火爆不是偶然，文旅部门和相关部门已经做了一年准备，其中包括利用互联网思维和新媒体平台做准备，索菲亚教堂、红专街早市已成为游客打卡地；淘学企鹅、歌声里的黑龙江，都形成了高流量IP。最难能可贵的是用游客思维引爆哈尔滨旅游市场。
随着元旦期间的火爆，政府适时引导，哈尔滨给了远道而来的南方游客最大的善意和热情。东北虎、鄂伦春族、萨满大祭、冰上气垫船、哈尔滨西站的交响乐，这些最具有地域自然和文化特色的元素，以一种最欢乐、最年轻、最时尚、最温暖的形式和游客产生互动，让游客融入本地生活、文化和环境。
葛磊：哈尔滨出圈不是短暂的网红，它是东北旅游真正开始振兴的“冲锋号”。哈尔滨的火爆全面激发了东北人的自豪感和文化自信，这样的信念感、荣誉感也让这里更像一个“旅游基地”。
独特自然资源禀赋仍是东北旅游“王牌”
新京报：说到东北旅游，很多游客首先想到的是冬天和冰雪，比如哈尔滨的冰雪大世界，以及亚布力、北大壶滑雪场等。东北的旅游资源有什么特点？
陶犁：东北地区素称“白山黑水”，在我国具有唯一性，与广大南方地区的自然资源有着极大差异性。以黑龙江省为例，其冰雪资源堪称全国之最，滑雪期长达120-140天，雪质好，降雪多，山体坡度适中，很多地方适合建大型滑雪场。黑龙江省森林覆盖率46.14%，森林面积2097.7万公顷，林海气势恢宏，秋季五花山色彩斑斓、层林尽染；冬季林海雪原、银装素裹。
黑龙江省河湖水系发达，拥有东北亚流域面积最大的水系，有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绥芬河四大水系，全省天然湿地面积556万公顷，湿地面积居全国第四位，占全国天然湿地的七分之一，是丹顶鹤、东方白鹳等珍稀水禽的重要繁殖栖息地和迁徙停歇地。镜泊湖、五大连池等湖泊景观知名度很高。
从人文旅游资源看，东北地区的城市风貌、边境旅游、红色旅游、民俗旅游等都很有特色。
葛磊：从区域位置来看，东北地区在国内旅游线路中属于远程旅游，但其自然禀赋优越，如大兴安岭、小兴安岭等森林资源，以及界江资源，如黑龙江、乌苏里江、鸭绿江等，边境旅游资源、湿地资源都非常丰富。
从城市发展角度看，东北地区是工业重镇，这也造就了其基础设施、产业体系非常成熟。哈尔滨、沈阳、大连、长春等城市都拥有非常深厚的历史底蕴和城市根基，而且国际化程度很高，所以我们用现在的眼光去看哈尔滨、大连，依然感觉非常洋气。
新京报：黑龙江、吉林、辽宁的旅游资源有何不同？
葛磊：吉林省拥有长白山这一独一无二的世界级旅游IP资源。近年来，吉林省着重培育滑雪度假产业，打造长白山滑雪度假大区，对标阿尔卑斯山和落基山脉，形成世界三大滑雪大区。吉林省的旅游服务配套也日益完善，长春龙嘉国际机场服务了长白山景区的发展，吉林省已形成松花湖、北大壶、万达长白山国际滑雪场等一批高质量的滑雪度假集群。此外，环长白山区域还有丰富的温泉资源。
黑龙江省是中国发展冬季旅游最早的地方，其冰雪文化已深耕60多年，黑龙江核心冰雪旅游线路为哈尔滨、亚布力和雪乡。此外，冰雪大世界也已成为世界级旅游产品，园区冰雪作品的艺术性在国际上产生了很强的吸引力。
与黑龙江和吉林相比，辽宁省的冬季气候优势并不凸显，冬季旅游也并不如前者显著，但辽宁省拥有着高品质的温泉资源，温泉度假产品十分丰富。
王丽华：我从事了30多年旅游行业，在我的心目中，大连是一座冬天里的童话城市，也是一座极具温泉特色的旅游城市。大连的夜景照明在全国都能数一数二，营造了浪漫的氛围。同时，大连的服务配套十分完善。因此我认为，辽宁的旅游应与黑龙江和吉林形成错位发展，我们的冰雪产业可能比不过黑龙江和吉林，但是我们的温泉一定可以成为更有吸引力的旅游资源。
拉动夏季旅游，实现旺季均衡发展
新京报：近年来，东北地区旅游有哪些变化？
葛磊：东北地区已经形成了几个网红城市，比如哈尔滨、伊春、漠河、延吉等。以前游客大多以沈阳为口岸，乘飞机到沈阳，再从沈阳前往其他城市观光。随着东北旅游的发展，现在哈尔滨、长春、大连都已成为口岸城市，因此更加具备向旅游深度化发展的条件。
高铁也推动了东北地区旅游的发展，大连、哈尔滨、长春、伊春、佳木斯、鸡西，这些城市在高铁的串联下形成一条条省域旅游环线。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东北的旅游旺季分布不均，比如黑龙江省、吉林省的旅游旺季只有冬季，因此东北地区作为全国性的夏季旅游目的地尚未形成。
要实现夏季旅游的整体升温，需要三地集中力量，充分发挥气候优势和生态优势，重点打造亲子游、避暑游、生态游和康养游。
此外，东北地区旅游的薄弱环节之一在于缺乏极致性景观。东北地区唯一的极致性景观是长白山景区，它无论是从视觉审美还是从资源禀赋看，都具备核心吸引力，但放眼整个东北区域，像长白山这样景点顶流相对缺乏。同时，东北地区还应该突破城市旅游发展瓶颈，锤炼城市文化特色，构建城市City Walk体系、街区旅游体系和城市夜生活体系。
挖掘各城市旅游文化价值，实现旅游“长红”
新京报：东北地区旅游如何借力哈尔滨热度实现可持续发展？
葛磊：东北地区幅员辽阔，除了发掘夏季旅游资源，还可以打造自驾旅游线路。比如，环渤海线自驾游线路，从天津出发，途经葫芦岛、盘锦、营口、大连、锦州等城市，这个线路涵盖锦州烧烤、红海滩、鲅鱼圈等多种旅游元素。打造边境旅游线，比如珲春、延边等都极具边境风情、民族风情。还可以打造“两极”穿越自驾游线路，从中国的最东边的抚远市自驾穿越到北极漠河，这条线路具备两个重要地理标志——华夏东极和神州北极。
另外，每一座城市应该找到其独特的文化价值和旅游价值，同时提升服务，通过目的地城市和游客之间关系的转型，获得口碑效应，实现旅游“长红”。
陶犁：东北旅游业发展首先要把握在国家发展大局中的战略定位，旅游发展要聚焦绿色发展，推动乡村振兴，构筑我国向北开放高地，才能发挥好在东北振兴中的作用。以生态旅游、冰雪旅游、乡村旅游及边境旅游为重点的特色文旅发展，是今后一个时期旅游业发展的重点。旅游休闲城市的建设、文旅产品转型和品牌打造、旅游产业链的市场化，以及旅游治理能力的提高是东北文旅产业创新的支撑。旅游业要成为助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引擎。
随着冰雪运动的大力发展和普及，冰雪旅游将迎来发展的新时代。所以，哈尔滨还有潜力可以挖掘。东北地区应借助品牌优势，做好城市旅游，同时围绕游客体验，打造主客共享的冰雪旅游空间，实现产品联合和区域联动，这些因素为东北未来的旅游业发展提供了空间。
哈尔滨的“出圈”为东北旅游的发展带来思考和创新思路。哈尔滨的火爆并非一时之功，这与哈尔滨长期完善城市旅游及冰雪旅游环境密不可分。这不仅包括对自然和人文资源的开发，更是对城市旅游设施、产品和环境长期打造的结果。其次，从游客角度出发不断完善服务举措，游客自己感觉到哈尔滨的温暖，因此发布了很多视频，从而更加带动了旅游市场。
新京报记者 吴婷婷
编辑 白爽 校对 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