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流下去,绕山岨流,约三里便汇入茶峒大河。人若过溪越小山走去,则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边。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小差异。小溪宽约二十丈,河床为大片石头做成。静静地河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小溪即为川湘来往孔道,限于财力不能建桥,就安排了一只方头渡船。这渡船一次连人带马,约可以载二十位搭客过河,人数多时可反复来去。”—— 摘自沈从文《边城》
“茶峒地方凭水依山筑城,近山一面,城墙俨如一条长蛇,缘山爬去。临水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湾泊小小蓬船。”—— 摘自沈从文《边城》
“这条河水便是历史上知名的酉水,新名字叫作白河。白河到辰州与沅水汇流后,便略显浑浊,有出山泉水的意思,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深潭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皆如浮在空气里。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作深翠颜色,迫人眼目。”—— 摘自沈从文《边城》
“...人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郎然入目。黄色的墙,乌黑的瓦,位置却永远那么妥帖,且与四周环境 极其调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实在非常愉快。一个对于诗歌图画稍有兴味的旅客,在这小河中,蜷伏于一只小船上,做三十天的旅行,必不至于感到厌烦,自然的大胆处与精妙处,无一地无一时不使人神往倾心。”—— 摘自沈从文《边城》
“白河的源流,从四川边境而来,从白河上行的小船,春水发时可以直达川属的秀山。但属于湖南界内的,茶峒算是最后一个水码头。”—— 摘自沈从文《边城》
从照片看去的方向是南边,属于贵州省地盘,照片右下角的水中有几块突出的礁石,这里就是三省交界处。照片是在洪茶大桥上向南拍摄的。
照片的左边是现在的重庆市秀山县洪安镇,右边就是边城茶峒。照片是站在桥上向北拍摄的。
七月七日早晨八点多钟,我们乘坐中巴从里耶古镇出发,耗时三小时到达花垣县,转乘中巴到边城茶峒,车程一小时,车次很多,走的是319省道,路况尚可。下午一点钟左右,我们抵达了期待已久的边城茶峒。找到在携程网预定的客栈“阿尔贝格乡村酒店”,放下行李箱,扛起相机,开始了边城的游览。
百家书法园就在我们入住的“”的附近,“从文广场”的旁边。书法园免费参观。
进入书法园,迎面可见一巨大石雕,上面镌刻着著名书法家沈鹏书写的“中国边城百家书法园”几个大字。
书法园有三层石刻碑廊,每一层三十几块不等,共有百余块。每一块上均刻着《边城》的一个自然段,由国内知名书法家书写。右手边第一块碑刻上就是“由四川过湖南去......”这段文字,由书法家张飊书写。
远处的白塔隐约可见
现在属于洪安管辖的三不管岛,从洪安景区有廊桥通达,岛上建有大型酒店。据说,很早以前这里三个省都不管辖,相互间有了矛盾便到岛上或理论解决,或用武力分出输赢,朝廷概不过问干涉。
“渡船头竖了一只小小竹竿,挂着一个可以活动的铁环,溪岸两端水面横牵了一端废缆,有人过渡时,把铁环挂在废缆上,船上人就引手攀缘那条缆索,慢慢的牵船过对岸去。”—— 摘自沈从文《边城》
河对岸的洪安景区,渡船正往返于途中。
“爷爷”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位年轻的船工。
边城洪安古镇是刘邓大军进军西南的第一站。1949年10月,刘邓大军挥师大西南,11月6日,沿川湘公路入川的解放军先头部队攻占洪安,11月7日秀山县城解放。11月30日,刘伯承、邓小平、李达(二野参谋长)、张际春(二野副政委)等首长进入洪安。司令部驻扎在码头上街口处的“复兴银行”。当晚,司令部用发电机发电,洪安城灯火通明,人们欢呼雀跃。之后,刘邓首长及二野司令部迁驻秀山县城凤鸣书院。
这里经廊桥可达三不管岛
刘邓大军挺进大西南文物陈列馆,需购票参观。
下了这个坡,就是319省道。
耸立在洪茶大桥洪安一侧的“走向大西南”纪念碑,碑下塑有刘伯承邓小平的雕像。纪念碑于2009年由当地政府设立。
站在洪茶大桥上向南望去:近处河水清幽,波光粼粼,分界石划定空间是三省;远方群山叠翠,行云缈缈,天水间转换日月近百年。
洪茶大桥重庆一侧
洪茶大桥茶峒一侧
今日清水江两岸风光如画,倘若大师沈从文再来茶峒,不知又会有什么佳作呼之欲出。
从洪安景区经洪茶大桥返回到茶峒景区,准备到“翠翠岛”看看,虽说这是当代人修建的人造景观,但是萦绕在心里的那些《边城》故事,让我们割舍不下。25元一张票,包括过河往返。带领我们上岛的是位青年船工,一人一只浆,片刻后就把我们渡到了岛上。
翠翠岛占地15亩,离船登34级台阶上岛,每级台阶19厘米,寓意《边城》是1934年发表的,登岛后有石板路环绕全岛。
翠翠岛外形像一只古老的渡船,静静停泊在清水江上,翠翠一直站在船尾,永远等着心上人归来 ......
岛上也有几处建筑,只是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绿色雕字有可能是湘西的一种文化习惯
一块巨石上镌刻着沈从文应出的对联:尖山似笔倒写蓝天一张纸,酉水如镜顺流碧海两婵娟。关于这副对联还有一个故事。清朝举人花垣县苗族文化创始人石板塘在花垣县尖岩山游历时,惊叹此山独特,恰似文笔,即兴咏唱“尖山似笔倒写蓝天一张纸”,却一时没了登对的下联。今有黄永玉对出下联:“酉水如镜顺流碧海两婵娟”,观者无不称好。
登岛感念翠翠情结的游客络绎不绝,一位女性游客还边走边说:翠翠呀,真是命苦哇!
在翠翠岛上看到的河街
翠翠雕像由黄永玉大师设计,主要角色是翠翠和那只黄狗,雕像高9米,寓意着翠翠在久久地等待着二佬的归来。
找一找“拉拉渡”翠翠和爷爷牵引渡船的感觉
河街上、古镇里随处可见写生的学子们。
清朝举人石板塘吟出“尖山似笔倒写蓝天一张纸”后,没有找到满意的下联,一时间此联竟成了绝对。除了黄永玉大师的对出的下联外,也有不少当代人途径与此,纷纷应对,久而久之边城茶峒竟得一胜景—— 名联坊。坊里面展示着一些佳对,如:“尖山似笔倒写蓝天一张纸,清江如链横串边城三颗珠”;“”;“尖山似笔倒写蓝天一张纸,银河如镜俯照红尘万颗星”。
熟睡着的老猫被游人的脚步声惊醒,睁开了一双警惕的眼睛。
眼前这座水碾坊,“传说”便是王团总家小姐的陪嫁碾坊。水碾坊是湘西人碾米的作坊。当地居民充分利用这里丰富的水资源作动力,推动石盘上的石碾进行旋转,把稻壳与米剥离,然后用木风车将谷壳和谷糠吹干净。用石碾加工出来的米香软可口,远非现代加工机械加工出来的的大米可比。这类水碾坊是南方稻米加工的传统工艺,至今仍有少数不发达地区继续使用着。
这是水碾坊的石碾
白塔矗立在绿树的环绕中,白塔下隐约可见翠翠和爷爷居住的房子。
“风日清和的天气,无人过渡,镇日长闲,祖父同翠翠便坐在门前大岩石上嗮太阳。或把一段木头从高处向水中抛去,使身边黄狗从高处跃下,把木头衔回来。或翠翠与黄狗皆张着耳朵,听祖父说些城中多年以前的战争故事。或祖父同翠翠两人,各把小竹做成的竖笛,逗在嘴边吹着迎亲送女的曲子。”—— 摘自沈从文《边城》
对应着白塔的下方河边,才是当年爷爷和翠翠摆渡的古码头。
除了一块可见的石头外,很难再找到关于那时的记忆。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河水暴涨,爷爷睡下后再没有醒来,方头渡船已不见了踪影。古码头早已没了昔日的繁忙。
药王洞遗址
这就是我们入住的酒店
门前是“从文广场”
酒店大厅装修雅致、简单,透着几分书香气。
下午5点多,我们回到酒店稍事休息后,再一次来到河街。
晚上我们在这家酒店进餐,点了当地野山菌、小河虾、红薯叶三个菜,外加一瓶啤酒,结算价116元,其中野山菌48元一份,整体感觉满意。尤其那盘野山菌,鲜脆可口,印象深刻。
夜幕降临,古镇里炊烟袅袅。
河街上热闹了起来,彩灯亮了, 吃饭的桌桌椅椅也摆到了街面上,虚位以待。
打鱼人收起了渔网,整理好,挂在横杆上,准备下一次的的劳作。
洪安景区那边的灯光也渐次亮了起来
“边城所在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是端午......” ,“端午日,当地妇女小孩子,莫不穿了新衣,额角上用雄黄蘸酒画了个‘王’字。任何人家到了这天必可以吃鱼吃肉,大约上午十一点,全茶峒人就吃了午饭,把饭吃过后,在城里住家的,莫不倒锁了门,全家出城到河边看划船。”—— 摘自沈从文《边城》
夜色里,是边城最迷人的时段。
习风阵阵,游人徜徉。
不夜的灯火映照着河街,不知疲倦的游客们正在感受着古镇另一番景象。
被灯光点亮的从文广场
河边角楼前不见了一批批写生的学画人
小吃摊还在等待着不时出现的游客们
夜深了,回到酒店里。看着随身带来的《边城》,它以怎样的文学魅力吸引和感染着一代代人,让人魂牵梦绕,恍若时空倒转。
翌日清晨,我又早早起床,扛着相机出了酒店。此时的从文广场、清水河畔、河街上安安静静,只有天上的浮云无声飘过。
偶有健身者从广场上跑过
到了离开的时间,我和老伴带上行李,边拍边撤。
吊脚楼和它的主人们还在梦乡里
回头望去,青山依旧,渡船依旧。
清水河边渐渐有了姑嫂们忙碌的身影
晨风中,大妈手舞足蹈,操练着健身功法。
勤劳的大伯已从河里打鱼回来,正在整理收获的成果。
远方的翠翠依然孤独的矗立着
再次来到码头,已有早起的船工在等待客人的光临。
一只雄鸡扯起它嘹亮的喉咙,催促着人们迎接新的一天。在这里,可是真正的“鸡鸣三省”。
沿着古城墙向茶峒汽车站走去
按照原定计划,在边城茶峒度过了一个下午、一个夜晚加 一个早晨,说真心话,我真没玩够。我们乘坐汽车的目的地是吉首,茶峒车站没有直达吉首的汽车,需要到花垣转乘。车站外停了多辆可到吉首的私家车,每位50元,坐满四人就可发车。等候时间不长,我们的车就凑够了人数。车子慢慢的启动了,摇下车窗,我看到了边城茶峒的河街,看到了小山上的白塔,看到了翠翠岛上那尊孤零零的雕像。此刻,《边城》里那段话浮现出来:
“可是到了冬天,那个圮塌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青年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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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角角
主编/麻麻
编辑/王向远 李艾家 石群方
审核/黄沙沙 尚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