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故事|楚文化探秘33】 为什么说,天平秤楚人最杰出、最成功的发明创造?
原创: 郢都故事
刘玉堂先生说:
楚国的度量衡
制度之先进与科学、
成熟与完善
处于列国之冠。
天平是
楚人度量衡
制度中
最杰出的
发明创造之一。
历史的细节,就像散落在沙滩上的珍珠,当我们将珍珠一串串排列在一起时,就能连接成一个有着逻辑关系的珍珠项链。
前面曾讲过,楚国是一个经济大国,生产的丝织品远销国外,不但有着比丝绸之路更早的丝绸之路,甚至还创造了“玻璃之路”。
巨大的贸易量,使得楚国的金融业非常发达,最显著的标志就是大规模使用金币——“郢爰”。
考古专家根据楚墓出土的文物分析、认定,先秦时期的金币与银币都是出自楚国。为了在商品交易中快速、准确地称量出金币的重量,以确定其价值,楚国又发明创造了——天平与砝码。
铜环权 (摄影:金陵)
战国(公元前5~3世纪)
直径0.7~4.7厘米
荆州杨场村黄土坡13号墓出土
荆州博物馆藏
大小轻重相次的铜环权是 楚国特有的权衡器,即用于等臂天平的砝码。这套环权共9件,由重至轻递减。
人类社会发展,可谓是一环扣一环。在金币大规模流行的背景下,天平与砝码大规模应用,这说明,楚国“政府”的治理从粗放型走向了那个时代的“精细化”管理。
世界上最早的衡器是天平。
当楚人用天平称量金币时,历史学家在古埃及和古巴比伦的石刻上,发现了天平的图案;在古希腊荷马史诗里,也找到了有关天平的记载。
在这一问题上,东西方殊途同归。直到今天,天平秤仍然在中国的一些科研机构、学校实验室、药店等场所广泛使用,显示出了普世的实用价值。
一套天平,包括天平杆和两个天平盘。天平杆为木制,天平盘为铜制。以1983年从九店楚墓中出土的天平为例,全套包括一根木质衡杆,二个小铜秤盘,五件铜砝码。衡杆为优质木材做成,虽经墓内水泡了两千多年,仍保存十分完好,长29.4厘米,宽0.8厘米,厚0.4厘米。杆的两端及中间各有一针眼穿孔,两端针孔为系秤盘而设,中间的孔是装提系绳而用。铜秤盘为半球体,两个盘子一样大,盘沿有绳孔四个。砝码呈环形,从小到大,依次增加,重量分别为1.35克、3.95克、15.35克、31.1克、62.1克,换算成当时的秤值大致为二铢、六铢和一两、二两、四两。而从湖南长沙出土的天平杆则为扁条形,长27厘米,杆正中钻一孔,孔内穿丝线作为提钮,杆两端内侧0.7厘米处各有一穿孔,内穿线线,用来系天平铜盘,系盘丝线四根,各长9厘米。铜盘两个,底略圜直径4厘米,边缘有四个用来系线的小孔。
除了天平实物,关于天平使用规则的记载,则是荆州考古发掘中最重要的发现。
1975年,考古人员在荆州凤凰山168号汉墓中,在一个竹笥中发现了天平衡杆以及铜砝码,特别令人惊喜的是衡杆上有一段墨书文字,其中说:“十取择,轻重衡。及弗用,劾论罚:徭里家,十日正。”文字的大意是说,天平上有十个轻重不等的砝码,供称量时选择使用,如果有人不用这种统一的衡制,就会受到严厉处罚,不论贫富贵贱,一律服徭役十天。
此外,考古人员还在湖北、湖南、安徽、江苏等地的楚墓中发现了大量的天平和砝码。其中,湖南出土的最多,仅上世纪50至60年代,在长沙、常德、衡阳等地的近2000座楚墓中,就有100多座墓出土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天平和砝码。
目前,出土文物中保存最为完好的天平砝码只有两件,分别出自湖北荆州九店战国楚墓和湖南长沙战国楚墓。
楚人发明的天平秤,在春秋初期时形成雏形,到战国时形成了较为完备的以数枚为一组,采用铢、两、斤递进的衡制,并出现官府监制、颁发的标准环权。天平秤最重要的是部件是砝码,玛法质量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数值的精准。
战国时期的铜砝码,大都做成环形,又称为“权”。楚人在使用天平称金币时,通过砝码所实存的重量,去计算金币的重量,从而确定金币的价值。1945年,长沙市郊出土过10枚一套的砝码,其中第九枚上刻有“均益”二字。最小的一枚,重0.69克,而从第一枚到第十枚,每枚间的重量都是以倍数增长的。其中刻“均益”的第九枚重124.4克,第十枚重251.3克。
对此,湖北省博物馆副馆长万全文先生指出:“楚国的衡制是镒两制,而非斤两制。‘均益’砝码组中最大的一枚的重量,应是一镒的衡值……1铢是最轻的一枚砝码,是天平的最小称量。10个砝码的总重量为2镒,是天平的最大称量。用这样的一套天平砝码,可以称量轻到1铢,重到2镒的物品。用这种天平砝码,轻可以区分1铢到2铢之别,重可以称量现已出土的绝大部分金银币。可见当时楚国衡器的制造技术已达到了相当精密的程度。”
其实,精密的不仅仅只是砝码,在楚人发明的天平衡杆上,专家注意到,从提钮到两端的秤盘丝线系点距离相等,以力平衡原理来看,就是“等臂”。所以,专家又将其称为“等臂天平”。
直到今天,我们仍在使用的分析天平、台式天平都是利用力的平衡原理制作的。所以,湖北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刘玉堂先生认为:“追根溯源,应肇始于楚人的发明创造。”
天平秤如此的精密,才使得它拥有广泛认可的权威性,使人们相信,天平代表着公正与公平。在与楚国有着同样古老文明的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公正女神阿斯特莉雅在为人类做善恶裁判时,左手拿着神圣的天平,象征着权衡和平等;右手拿着宝剑,象征着裁决和力量。这可谓是天平秤衍生的象征意义。
创造和大规模使用天平秤的历史背景,并不完全是楚人发明了金币,其主要是原因春秋战国时期井田制遭到破坏、宗法奴隶制瓦解、商人阶层迅速崛起,与此同时,则是政治动乱、战争频繁。
俗话说:不破不立。随着周天子权威的式微,楚国就以天平与砝码为基础,开始了那个时代最基本的游戏规则的制定。所以说,天平秤象征着统治权力的效力,为政治经济改革提供了抓手,反映的是科学技术进步的程度和广度。
对于发明天平秤的意义和价值,刘玉堂先生一锤定音:“天平是楚人度量衡制度中最杰出的发明创造之一。”他还说:“楚国的度量衡制度之先进与科学、成熟与完善处于列国之冠。”
有人说,没有楚国,秦国不可能统一中国。由于楚国版图的广袤,在秦始皇颁发统一度量衡诏书之前,楚国就相当于提前完成了一次度量衡局部统一的预演。
据正史和野史的相互印证,秦朝在搜罗天下专家研究统一度量衡的问题时,400多位专家中有近200位来自楚地,其数量之多不仅说明了楚国人才济济,也证明了楚人在度量衡领域着力之深、成果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