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封的第二十七天,五名戴着口罩的男子在我公寓的一楼大厅,准备配送一台一百英寸的TCL电视。不到中午,我正要带我九岁的双胞胎女儿Ariel和Natasha到外面透透气。
我们三个人戴着口罩,驻足看着送货员。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电视。外包装是一个八英尺长的盒子,重三百多磅。两个送货员站在电梯内量箱子和电梯的尺寸,如果箱子进不了电梯,意味着得爬楼梯将把它搬上二十八楼,谁知道会有多漫长。
此时,这个家国已经成为历史上最大的离隔区,超过7.6亿人几乎都呆在家里。1月20日国家将C ovid-19纳入法定 染传病,健卫委确定了最严格的治疗和控制措施。之后,各省市发布了自己的控防措施,成都市府政于1月24日通过了第一批制管。让人更为忐忑的是在七天后,情疫达到爆发期:那一周,官方报道的亡死人数增加了六倍多。截至一月底,共有11,791例诊确病例,其中259例死亡。
我和家人在离成都市中心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公寓,我在成都当地一所大学教写作。去年9月我们选择了这里,主要原因是它的位置:这些公寓楼坐落在绿树成荫的府河旁,并且其中一个侧门外就有一个地铁站。但启动离隔后,地铁空无一人,两侧入口都被锁死。
要进入小区的任何人,都必须在大门口用红外线额温枪测量体温。拿着这把枪的是由穿着白色隔离服的志愿者,在他身后一个旋转栅栏引导人们走向一块用消毒液浸透的厚塑料垫。上面标语写着“鞋底消毒区”,总是有一道道脚印离开垫子的痕迹,就像是进入公共泳池前的洗脚区一样。
与其他地方相比,我们小区的限制相对较小。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出,但前提是我们要带着区社委居会发出的通行证。区社是最基础的单元。大多数在其他省市的朋友的出行都被限制,每户每两天只允许一人外出一次,他们通常还要告诉管理人员他们要去什么地方。
即使是我们这个外国人很少的大楼,人们也很少出门。所有餐厅、政府部门和大多数商店都已关闭,2月农历新年假期结束后,所有学校将无限期推迟开学。成都的一项新的措施甚至禁止 “任何形式的团体聚餐”。
我的大多数邻居都在淘宝上买东西,淘宝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子商务网站之一,并且他们通过盒马购买配送食物,盒马是全国连锁的生鲜超市,在我家附近就有一家。(淘宝和盒马都是阿里巴巴集团旗下的公司。)骑着摩托车的配送员将包裹交给保安,后者再用小推车或购物车运送到各个单元,然后丢下这些箱子袋子。
我家一楼大堂里,任何时候去数都有超过一百二十五个包裹,包裹上用黑色打包笔标注了门牌号。有时还可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在配送TCL电视的那天早上,地上其他包裹中的物品给人一种这些人准备长期在此安顿下来的印象:1101号的两个插电板,3003号的奥妙洗衣粉,3704号的一大盒新鲜生姜。
送货员没有太大进展,电视还没有被塞进电梯,阿里尔和娜塔莎很想离开,所以我们走了出去。这几周时间,几乎没有人碰过河边那一长排共享单车,我扫码解锁了一辆。我的双胞胎女儿喜欢挑战成人尺寸的自行车,她们轮流沿着空荡荡的河边小路,摇摇晃晃地骑着车。
之后,我们参观了僵尸地铁站。这里仍然在运行,但除了不断循环播放的服务广播,一片寂静,广播警告不存在的乘客注意脚下安全。阿里尔和娜塔莎朝着反方向上下自动扶梯,哈哈大笑。这是封城期间我们每天早晨的例行活动。她们已经有近一个月没见到同龄的孩子了。
去年9月,我的妻子莱斯利(Leslie)和我带我们的女儿入学了当地一家公立学校,就读三年级,部分原因是为了让她们学习汉语。与其他学生一样,他们也学习英语,教科书的第二单元主题为 “我的身体”。所有词汇都是在生病、受伤或灾祸的语境下讲授的。教科书上画的孩子躺在医院病床上,上面有标签标明了病人的年龄和病症:“比尔-8岁-脚疼”。“本-10岁-腿痛”;“丽丽-9岁-耳朵疼。” 课上的对话是:
In the morning, I play with Lucky. He bites my hand! It really hurts.
At lunchtime, I bite my tongue. It really hurts.
In the afternoon, I play football with Andy. He kicks my leg. It really hurts.
This is a very bad day!
早上,我和拉齐一起玩。他咬了我的手!真的很疼。
在午餐时间,我咬到了我的舌头。真的很疼。
下午,我和安迪踢足球。他踢到了我的腿。真的很疼。
这是非常糟糕的一天!
In the morning, I play with Lucky. He bites my hand! It really hurts.
At lunchtime, I bite my tongue. It really hurts.
In the afternoon, I play football with Andy. He kicks my leg. It really hurts.
This is a very bad day!
早上,我和拉齐一起玩。他咬了我的手!真的很疼。
在午餐时间,我咬到了我的舌头。真的很疼。
下午,我和安迪踢足球。他踢到了我的腿。真的很疼。
这是非常糟糕的一天!
数周以来,爱丽儿和娜塔莎回到家中,模仿班上的录音对话,结果总是以“我要去医-院!” 结尾。这似乎证实了我长期以来对中国所持健康观念的不科学印象:即这里的人们比我曾生活过的其他地方的人们更加担心儿童的健康安全问题。
我的女儿经常抱怨说,在课间休息时,学校里简单的儿童攀爬设备仅限六年级学生使用,因为老师认为年幼的孩子不会保护自己。
然而情疫开始后,我以全新的视角看待这句重复出现的短语 “我要去院医!”。教科书是准确的:如果有人耳朵受伤,通常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直接去医院。在中国,没有综合全面的初级健保系统,这是导致新冠病毒在武汉 控失的原因之一。早期那些最可怕的图像的来源,是激动的市民围堵医院的视频,这些恐惧的市民中有许多已经生病了,他们大声疾呼要求检查和治疗。这些人的接触无疑会增加了感染几率。
最早发现的病患中有几个都是在南华鲜海市场卖活鱼野味的人。流行病学家告诉我,他们仍然无法确定病毒如何从动物传播给人类。科学家认为,这种病毒的自然宿主可能是蝙蝠,很可能是通过中间宿主进行传播的。一些人推测可能是穿山甲,有些中国人会将它们当作美食。
到12月,这种疾病已经开始在人与人之间传播。一些早期受害者,包括医务人员,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在面对一种新的病毒,缺乏适当的防护装备。在武汉,几位医生试图报告所见,但言论被制 压了。眼科李医生在信微上告警同事。李随后遭到公安局诫 训,后者使迫他签署供词,称其 “严重乱扰了社会序秩”。2月7日李医生死于该疾病后,被视为士烈,当地府政最终向其家人道歉。
掩盖真相导致病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