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19 22:04
北京晚报·五色土
记者：姜宝君
最近，阿勒泰火了。那里有高山，有草原，有无拘无束的风，还有诗与远方。其实，不必远行，在门头沟，就有触手可及的“阿勒泰”——灵山。
灵山，又名东灵山，位于门头沟清水河镇，与河北怀来、涿鹿交界。它隶属于太行山脉，其主峰海拔2303米，是北京的最高峰。
灵山之巅，远处为官厅水库。六月，当热浪席卷城市时，灵山迎来了它最好的时节。林间和草甸上，各种野生高山花卉次第盛开，将灵山装点得五彩缤纷。当目光投注于这些花卉时，灵山的美才显得与众不同。
白桦林里的高颜值野花
灵山被誉为天然的动植物乐园，这里生存着800多种植物和700多种动物，大部分都是平原地带少见的物种。灵山如同一块宝藏，吸引着一批又一批大自然的探索者。
植物学硕士、生物教师伍凯，曾在不同的季节多次来到灵山寻访奇珍异草。今年端午假期，他受万象自然教育之邀，带领几十位孩子到灵山感受自然之趣。“燕都新趣”专栏也受邀同行。
前往灵山有几条不同的线路，每条路线有不同的乐趣。活动组织者制定了适合孩子们的路线：乘大巴入住清水河镇江水河村，第二日一早再登顶主峰。
当大巴抵达江水河村时，小小的村庄一派繁忙：游人如织，车来车往。在村庄，一些商店和咖啡馆冠以“北京最高”的字眼——海拔1500米的江水河村，将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不动声色地展示给每位游客。
前往顶峰的道路，就在村落的一侧。伍凯介绍了灵山不同海拔的不同植物景观：海拔1300米到1700米，主要以白桦林为主；海拔1800米至1900米，主要是高寒草原，它的优势种是一些禾本科的植物。另外，1800米至2100米山坡上的大石头附近，会有一些灌木。或许是因为石头对风有阻挡作用，能够保持一定的湿度，因而有助于灌木的生长。海拔2100米往上，由于气候更加寒冷干旱，植物显得更加低矮，优势种主要是各种耐寒的嵩草，还有金露梅、银露梅以及鬼箭锦鸡儿等灌木。
我们要先穿过一片白桦林。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林，洒下一缕缕金光。在一处斜坡，一朵朵紫色的花，展露着花冠，紧密地簇拥在一起，迎着阳光雀跃，它们就是花荵。伍凯用“清新脱俗”来形容它的美丽：蓝紫色的花冠、阔卵形的裂片、依稀可见的辐射状条纹以及长长的花丝和花药，显得清新优雅。
花荵告别花荵，随着海拔的不断提升，我们看到了华北耧斗菜和长瓣铁线莲。海拔越高，它们出现的频率越高。相比于花荵的活泼张扬，这两者显得含蓄了很多。华北耧斗菜的花是浓烈的紫色，长瓣铁线莲则是清新淡雅的淡蓝色，在山野之中，两者颇有几分“仙气”，只是它们的花都是朝下开着，给人羞答答之感。要想看到或者拍到它们的花蕊，唯一的选择就是弯下腰。
华北耧斗菜
长瓣铁线莲犹记得四月份，在门头沟的崖壁上看到了槭叶铁线莲，白色的小花清纯可人，有“崖壁上的微笑”美誉的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铁线莲属的植物似乎个个都有绝技。伍凯说道：“铁线莲属植物的花一般都很好看，而长瓣铁线莲又属于铁线莲属中颜值最高的野生种之一。”
趴在草甸拍假水生龙胆
在林地里，伍凯还找到了他期待的北京假报春。花瓣小巧，花朵粉红，挂在纤细高挑的茎上，宛如一个个小灯笼，照亮了山里寂寥且悠长的岁月。何为“假”，说的是其结构：有类似于报春花的钟形花冠和伞形花序，但是由于雄蕊基生而被单独分作一属，是为假报春属。“虽为假报春，但是颜值不输真报春。”伍凯说，虽然北京假报春阔肾形的叶片显示了它林下植物的身份，但在高山草甸上也能发现其身影。
北京假报春走过白桦林，视野突然开阔，一片辽阔的草原呈现在眼前。四周层峦叠嶂，蓝天白云如在头顶，干爽的风毫无遮挡地吹过来，舒服极了。
我突然听到“龙胆”二字从队伍前面传来。我飞奔至前面，迫不及待地问：“龙胆在哪里？”顺着伍凯手指的方向，在草丛里，看到了一朵朵蓝色的小精灵。“这是假水生龙胆，与它非常相似的一种叫鳞叶龙胆，只不过后者的萼片卷曲，且花期要早。”
龙胆是典型的高海拔植物，平原地带不见其踪影，很多植物达人都以拍照“集齐”龙胆为乐。这也是我亲眼看到的第一种龙胆。它们小小的，也就5厘米左右，紧贴在地上，横七竖八的野草覆盖着它们，只能通过野草的缝隙才能发现它的存在。但只是一眼，就不会忘记它们：挺直的腰板，精神抖擞，似乎在蓄力，誓要突破野草的重围。
假水生龙胆孩子们在松软的草甸上嬉戏打闹，我也趴在草甸上，专注地拍趴龙胆。
在高山草甸，没有人能拒绝假水生龙胆这份纯粹蓝色带来的治愈与抚慰。一开始只是发现零星几朵散落在草丛里，后来发现草甸小径的两侧，有好多蓝色的星星点点，心里高兴不已——终于实现了假水生龙胆自由。看着如精灵般的假水生龙胆，我却变得蹑手蹑脚起来：总是担心人类沉重的肉身，一不小心就给它们带去伤害。
灵山之巅有花海
一路向上，厚厚的云层悬在头顶。有风吹过，云层不停变幻，草甸上也立刻形成了如波浪般流动的阴影。伍凯介绍，由于高原紫外线比较强烈，高山的野花颜色往往以紫色、红色以及蓝色比较多，加上紫外线能促进蓝紫色类花青素的合成，所以高山野花一般都比较鲜艳。一路所见，的确如此。特别是当看到胭脂花时，会更加感叹世间的神奇。
胭脂花，顾名思义，鲜红的颜色像古代女子用的胭脂。伍凯说，胭脂花是北京为数不多的几种野生报春花之一。
在灵山的高原草甸，胭脂花很容易被看到：修长的花序随风摇曳，花朵层层叠叠。它红得鲜翠欲滴，没有一丝烟尘之气。
胭脂花随着海拔的升高，草甸逐渐稀疏，出现很多裸露的岩石。在裸岩的缝隙里，仍有不少草本或灌木。尤其是在海拔接近2200米处，有一大片突起的岩石，上有几个大字：“北京之巅”。在这处自成一片的小生境中，竟然集中了金露梅、银露梅、银莲花、勿忘草、双花堇菜等野花。它们围绕着岩石，构成了一幅五颜六色的调色盘，着实令人惊喜。
勿忘草
银莲花离开“北京之巅”，剩下的目标，就是灵山顶峰了。在这里，最显眼的灌木就是鬼箭锦鸡儿。它俗称鬼箭愁，是豆科锦鸡儿属植物。现在正是它们的花期，一片片白色的花朵构成了“鬼箭愁”花海。为何会有这么凶的名字？伍凯说，那是因为它浑身长满长刺，让人无法靠近，而它又在登山的必经之路上，让人发愁，因此而得名。它的这些刺是由叶子退化而成，这也是它们对干旱环境的一种适应。
鬼箭愁
被刺包裹的“鬼剑愁”登上灵山主峰的最后一段坡面不长，但非常陡。每走几步，就要喘息一下。但爬上去之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感油然而生，远在延庆的官厅水库，尽收眼底，如同一颗蓝宝石镶嵌在山峦之中。环顾四周，在灵山顶峰的岩石缝隙里，能看到一片片鬼箭愁的白色花朵迎风摇曳，如同点点繁星映照山河大地。
【灵山其他高山花卉】
●小丛红景天
景天科红景天属的多年生草本植物。根颈粗壮，叶互生。花茎聚生主轴顶端，花序聚伞状，萼片呈线状披针形，花瓣呈白或红色。多生长在海拔1600米至3900米的山坡石上，见于向阳山坡、石隙、高山草甸、高山岩石缝、山坡草地等地。
●狭叶红景天
景天科红景天属多年生草本植物。根粗，直立。花茎少数高可达90厘米，叶互生，叶片线形至线状披针形。花序伞房状，多花，雌雄异株；萼片三角形，花瓣绿黄色，倒披针形，花丝花药黄色。生长在海拔2000米至5600米的山地多石草地上或石坡上。
●金露梅
蔷薇科委陵菜属植物。灌木，高0.5米至2米，单花或数朵生于枝顶，花瓣黄色，宽倒卵形。金露梅广泛分布在北温带山区，亚洲、欧洲及美洲均有记录。生长于山坡草地、砾石坡、灌丛及林缘，海拔1000米至4000米。
●银露梅
蔷薇科金露梅属灌木。高可达2米，单花或数朵生于枝顶，花梗密被长柔毛或绢毛；萼片卵圆形，花瓣白色，倒卵形，顶端圆钝。生长于山坡草地、河谷岩石缝以及灌丛及林中，海拔1400米至4200米。
●银莲花
毛茛科银莲花属植物。多年生草本。伞形花序，花梗长3.5厘米至5厘米，萼片5至6片，白色或粉红色，倒卵形，长1.5厘米至2厘米。无花瓣。生长于海拔1000米至2600米间山坡草地、山谷沟边或多石砾坡地。
摄影 伍凯
来源：北京晚报·五色土
记者：姜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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