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125界碑的果敢125难民营,门前挂着作息时间表和巡逻排班表
地处125界碑附近的果敢125救助站,由果敢福利基金会、果敢福音戒毒中心等民间组织建立,自2月12日成立后,短短四天内,这里就聚集了2000多难民,最高曾接纳了约4800人,如今营里仍有约3000多人,大部分是妇女儿童。
救助站设在缅甸的果敢125工业园。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将这里与中国分隔开来,对面是南伞工业园。边防武警在这里设了检查站,持枪士兵在检查站前站得笔直,背着大包小包的难民出示了红色封皮的证件后,才能被允许进入。
建到一半的工业园,在战时成了难民们的家,一间16m×8m的房里,平均能睡下150人。难民营里一天提供两顿饭,上午9、10点一次,下午5、6点一次。几千人要吃饭,50斤一包的大米,一顿就要吃掉10到15包。果敢物资匮乏,大米、油、肉、蔬菜、药品等都要从南伞购买,用大卡车拉到边境检查站,再由志愿者和难民们一点一点搬回营里。
救助站志愿者们说,他们很感谢中国政府,如果中国关闭了南伞边境口岸,125难民营将难以维持;出境的物资,理论上应该经由中国的检疫等部门审批,但如今在边境可以直接出境送入营内,省了很多麻烦。南伞125边境检查站每天8点到20点开放,一次营内有难民生病,半夜11点被紧急送入南伞医院,边防武警给行了方便,“他们还是很有人道主义精神的。”
难民营里鱼龙混杂,“情况复杂”,但被问到具体情况,志愿者们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苦笑。在中国政府设立的官方难民营内,有民兵和警察进行秩序维持,而在果敢125救助站里,难民自己成为志愿者,组成治安小组进行维安巡逻。他们分成四班,一班10个人,交替进行巡逻检查。
小偷小摸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多半教育了一下就放走。抓到吸食毒品的,毒品被当场没收,立刻销毁。神智不清的,会被单独放在一个房间,每日提供饭菜,等他缓过来了再放出来。
3月4日晚上9点半左右,一位名叫周建材的治安志愿者在难民营里被枪杀,事发地离办公室不到15米。至今,凶手仍是个迷。那天上午,志愿者们还在商量办个学校,枪杀事件后,难民营里跑了很多人,办校的事也就黄了。
战争持续了一个多月,现在的125救助站里,已经有人开始做起了小生意。家里还有库存的,就把货拉来开家超市;货少点的,就在水泥台上摆点香烟、矿泉水,价格跟南伞市场上差不多。
大营盘难民营,营地竖着中国国旗和红十字会旗帜
从南伞去往麦地河的路上,能看到“大营盘难民安置点”的蓝色标示牌。执勤的工作人员有些穿着迷彩服,佩戴着蓝色工作证。
这个难民营在此安营扎寨已经一个多月了,很多难民来自麦地河。难民营四周是铁丝线和警戒线,有民兵在门口把守。
难民营的伙食房是一个很长的露天库房,一旁整整齐齐垒着柴火。石头搭成的简易桌子上摆着几个大黄盆,用铝盆倒扣着,还有一个敞开,里面是剩饭和粑粑。
食物供应分两次,上午十点左右一次,太阳落山时一次。难民用发的大铝盆去领饭,带回自己的帐篷里,这就是他们一天的食物。一家难民从家里带来了一小桶腌制的菜,滚满红通通的辣椒,看不出原料,盐放得很多,很辣。帐篷里另一个铝盆里,放着很多碗筷。塑料碗是他们自己买的,筷子是自制的,只是两小截竹棍子,筷子头没有磨平,还留着粗糙的树皮。
一家六口人住在一个蓝色帐篷里。被子是发放的,塑料布垫上一块凉席就是床,身下是咯人的石头和黄土。相比较在山里的难民,这些帐篷的条件显然好了不少,下午坐在帐篷里,不是特别闷热,风从帐篷间的空隙吹来,呼啦啦得掀起了帘子。
山里
杨福忠站在南伞国际会展中心后面,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一辆缅甸牌照的皮卡从山上开下来。女孩开心地从车上跳下来,一头扑进杨福忠怀里。
顺着盘山公路,一路颠簸到杨福忠的住处。那是一片山间狭窄的空地,依次排列着5个塑料布搭建的简易帐篷。帐篷前是石头垒成的灶,架着一个底烧得发黑的水壶。他们的水源是离帐篷不远的小水池,有山泉从此经过。水池上漂浮着一只碗,孩子们舀了水直接喝下肚。
在途径甘蔗田的路上,立着一个孤零零的绿色大帐篷。几个女人盘着头发,插着黄色的钗,穿着直筒裙,蹲在路边做饭。孩子们指着她们,说,这是老缅人。
老缅,果敢,中国人,这是三个很值得玩味的词。果敢人把自己跟缅甸人区别开,和云南当地人一样称他们为老缅,然而对于边民而言,同宗同族的果敢人,还是外国人。
边民对果敢人的感情相当复杂。同族,同语言,经常通婚,在果敢人落难之后,边民还是伸出援手,无法坐视不管;但吸毒、贫穷、小偷小摸,成了经常贴在果敢人身上的标签。当然,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厌恶对象——缅族人,他们称之为“老缅”。“老缅”烧了果敢的房子,奸淫果敢的妇女;“老缅”从小路潜入中国境内,抢了出租车,砍了司机13刀——他们一提到“老缅”,例子便信手拈来。
可面对同为战争池鱼的“老缅”难民,果敢人也没法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杨福忠的朋友客气地跟那些女人打了招呼,立刻离开了。
志愿者给山里的难民分发物资,难民们拿着盆围在卡车边
像杨福忠这样选择进山的难民还有很多,没有难民营集中提供物资,他们的生活时常陷入困境。
在边境上,有一些民间组织的志愿者,进入官方力量难以触及的深山里,给散居的难民发放物资。
他们开着蓝色小皮卡,顺着山路一路爬上去,路上尘土飞扬。车刚停,十几个难民迅速围上来,面容姣好的姑娘大马金刀地站在车上,抓起难民递来的脸盆,放进茄子、芹菜和腌菜。时而从口袋里掏出笔,记录新增难民的姓名和家庭人数。
车上的东西不够,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