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同样精致的东门,南折就是碧波荡漾的汉江。汉江在这里陡然开阔平坦,使石泉成为了汉江流域著名的古老码头。沿着高高的河堤下到江边,一大片赭石色的花岗岩就如红土包一样,静静地躺卧在江边。那种红褐色的石头底座连在一起,在江水的侵蚀下变得苍老粗燥。那些曾经用来停泊大木船的铁柱子已经没有踪影,只剩下一些有了许多年轮的柱坑向你述说这个古老码头曾经的繁忙,向你讲诉那些古老的船家的故事。
修葺一新的河堤上有草书的王维“清泉石上流,明月松间照”的浅绿色大字,有巨大的朱红色的“石泉”阴刻文字。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保留住了那一段远古的有清泉流出的红褐色的河堤,延续着这个建造于晋代的古城的遥远记忆。在这一方山水间,有最大的桑树林和最优质的蚕丝,有智圣鬼谷子在此修行,有古老的船队在此停泊,有亿万斯年的汉江经流,还有亿万斯年的风雨漫过那些青山。
正是初夏时节,一些人开始在汉江里游泳。他们的衣裤就堆放在那一片红褐色的石头上,那里是曾经喧嚣的古码头遗址。
我也看到一名老者,带着他的硕大的狗,在江堤下的公园里溜达。也许在无意间听到了我的洋县口音,他就与我攀谈起来。他告诉我,他的父亲是洋县人,而且是一名医生。民国37年冬天被国民党的保长抓壮丁,要去前线打内战。在保长的子弹下,他扑入湍急的汉江,经过一夜的漂流,被自己晨起捕鱼的外公在码头上救下,成了一名石泉人。老者很健谈,谈新旧社会的不同,谈汉江码头的变迁,谈石泉小城的扩张,谈生活的越来越好。“但是,我还是向往老父亲的那个故乡,那个紧靠汉江的小村”。
告别了小城,沿着汉江到了更具江南水乡的后柳古镇。那是一条典型的带有巴山地域特色的古镇。街道两旁的民居,将青石板铺就的两三百米的街道挤成了鹅肠般宽窄。沿街都是美食,尤以金灿灿油汪汪的腊肉夺人眼球。那是山里人家不可或缺的美食,那是让人对远古祖先思念的美食。
汉江就在老街的尽头,已被人们打造成了一个沸腾的景点。乘船在平湖似的汉江里遨游,那是旅人们最渴望的时刻。后柳的名字充满了古汉语的味道,有一种唐诗宋词般的美丽。在去后柳的路上,我曾经十分肯定地以为,那里一定有千棵万棵的垂柳,倒映在宽阔的江面上,有千条万条的柳条垂落在汉江的细浪中,微风吹过,涟漪荡起,那是多么美的水乡。不过,虽然没有那么多青青的垂柳,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静谧,单就这一望无际的江水,就让人心底里生出无限的美好。
继续前行,有中坝大峡谷。初夏的树木已经葳蕤成一片深绿,沿着那条浓荫下的蜿蜒如蛇的山间小道往巍峨奇峻的峡谷中前行,有各种小鸟的叫声响彻山谷。那种长尾巴红爪红喙的花喜鹊一点都不怯生,从这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跟随着满山谷的行人一路前行。愈往山谷深处攀爬,树木愈浓密,山峰愈高大,那么火热的太阳竟然穿不透这些绿色的帷帐。间或一阵凉风划过,将零星斑驳的光影投在小路上,引得那些不知名的鸟儿跳跃着啄食。两座山峰依偎处,将道路几乎拥挤成一条光线,人几乎需要从那细细的缝隙里艰难地钻进去才可以继续前行。中坝大峡谷的美,美在密不透风的草木,美在紧紧依偎的山峰,美在那片幽幽的宁静中。
跨过无数座山峰,驰过无数个曲折如蛇的山湾,我们到了位于石泉县熨斗镇的燕翔洞。沿着那条被石灰石弄得浑浊但依旧干净的小河,我们攀爬到了位于半山腰的燕翔洞。洞内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钟乳石和各种如兽如禽如你想象的一切造型的石灰石,其丰富程度超乎人的想象。赤橙黄绿的霓虹灯将近一公里的燕翔洞映照成龙宫天阙,偶有燕子在狭窄的洞内飞翔,引起游人的一阵惊诧声。习习凉风和滴答滴答的滴泉声让溶洞里多了几份静谧与神秘。
一天的行程即将过去,华灯初上的石泉小城更加增添了几分妩媚。站在初夏的汉江北岸,聆听着街巷里欢快的音乐,我对这座山水之城充满了期望。期望群山如黛,期望江水如玉,期望我们的生活如蓊郁的远山,如滔滔的江水,蕴含着无限的希冀与美好。
• 交通线路 •
自驾线路:汉中出发→京昆高速→十天高速→福兰线→石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