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湖州人如何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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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快乐

春节

是中华民族最古老、最盛大的节日

历经千百年的积淀

老祖宗留下的许多年俗传统

如今依旧丰富着我们的节庆生活

寄予了人们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

相比大家较为熟悉的年俗，你知道古时候湖州人是怎么过年的吗？那些更久远的新年习俗，你了解吗？

这个春节，我们邀请到湖州文史学者、湖州学院刘正武教授，与大家聊聊历代以来湖州的年俗变化，通过历史文献与诗词分享古人的年俗生活。一起来听吧！

刘正武湖州文史学者，著有《湖州批判》《湖州文献史征》《续浔溪纪事诗》等，系市政府咨询委员，湖州社科理论专家，湖州学院副教授。

春节习俗的起源，可以溯源到原始部落时代。传统的节令仪式，大都与祈福祛灾的愿望相关。遥远的两千多年前，一个被后世称作夏朝的文化先进部落发现了地球绕日轮转的规律，创建了夏历，确定了新的轮转开始时间，于是“年”的节日产生了。中国大一统王朝政治承袭奉天承运的神话，将年节习俗推广到全国各地，世代延续，于是今天世界各地都有了年俗传统。

湖州的年俗，是在不断移民的世代积累中积淀形成的。东晋周处在《风土记》中记录吴兴风俗，称：“饮宴即鼓盘以为乐。取太素圆盘广尺六者，抱以著腹，以左手五指更弹之，以为节，舞者应节而舞。”这是明显的越人舞蹈，形似手鼓，直至今天，全世界很多地方还保留这一舞蹈形式，但在湖州却已经销声匿迹。汉魏中原移民迁徙南渡以前，越人曾经是今天湖州的主要居民，越文化是主流文化，经历汉晋唐宋移民，湖州主要文化特征才渐次固定下来。所以物换星移，世代轮替，人群迁徙，人易俗变，怎能不叫人慨叹！

实际上习俗也在创造，先代祈福祛灾的方式有很多，谁创新并推广开来，谁就有可能拥有了创意权。湖州人最早记录了除夕守岁时要饮酒的习俗。此酒名屠苏。南朝沈约《俗说》记载，屠苏本为草庵，传说有隐士居其中，每至除夕之夜，必会送邻居街坊一剂草药，将此草药投入井中浸泡，到春节当天取水装入酒壶，全家饮用，便可祛除瘟疫。后来有人专门制做药酒，名之为“屠苏酒”，供人饮用，成为俗尚。王安石《元旦》诗称：“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宋朝文学家苏辙的《除日》诗道：“年年最后饮屠苏。”可见唐宋时代，守岁饮酒已经到处流行。

过去，湖州的年俗并非从守岁开始，进入腊月年味就渐浓了。农家多数会以米酿酒，称“腊酒”。腊月初八，僧尼为用白米和各种水果做成腊八粥以供施主，善男信女都会去庙里吃。南宋湖州人周密著《武林旧事》记载说：“用胡桃、松子、乳蕈、柿蕈、柿栗之类做粥，谓之‘腊八粥’。”可见饮食之讲究。周密是随着北宋灭亡南渡而定居湖州的第四代山东移民，凭借自己广博的学识、见识，记录了大量南宋士民生活实况。比如他在《乾淳岁时记》中记录的皇家过年的盛况，仪仗队的隆盛庞大，礼仪的繁文缛节，饮馔、饰品的纤毫不爽，湖山歌舞，靡丽纷华，令人陶醉其中。很少有人记得，那是亡国后的追记，不胜哀伤隐蕴其中。

宋代的很多习俗后世改易了不少，比如拜年。周密《癸辛杂识》云：“节序交贺之礼，不能亲至者，每以束刺签名于上，使一仆遍投之，俗以为常。”这“节序交贺之礼”也用于过年拜年。如果亲友太多，实在不能够亲自去拜会，那就派人送一张纸，上面签上自己名字让人送过去，表示自己对对方的重视。这类似后世的名片。送名刺省时省力，大有好处，后来用滥了，蜕变为冷漠的客套虚礼，为人诟病，于是到现代发展出贺年片和贺年卡，以邮递方式进行。再到当代有了手机短信，瞬间便可柔情达意，再好不过。

宋代湖州腊月还存一种习俗，叫“打耗”。此种习俗记录于宋程大昌《演繁露》一书中。文称：“湖俗，十二月人家多设鼓而乱挝之，昼夜不停。至来年正月半方止，名‘打耗’，言惊去鬼祟也。”这种习俗自东晋就存在，极有可能是从越人习俗中改良而来。到元代，这种习俗已经改变名称和用途，叫做“催年鼓”了。到明代的时候，单纯的敲鼓已经不再有，而是同时配之以铜钲一类，成为一种演出的音乐了。

《吴兴掌故集》是明代松江徐献忠先生隐居湖州后的撰述，其中留下了他对湖州的实录。在述及年俗时，徐先生说：“元日，家具糕胜、香灯，供之正堂三日，或至半月者。盖事门户神甚谨，不敢以家鬼先之。”徐先生没有详细写及彼时湖州人为什么会祭祀门神反而比祭祀祖先还要恭敬，但是我们可以考知，徐先生所处正当倭寇大举进犯江南的时代，湖州多地遭受损失，生民涂炭，财物遭掠。时势易习俗，民众祈福同时，更期望祛灾。所以在冥冥的期待和渴盼中，和平、幸福生活就寄托到了门神上了。

清代湖州的年俗，多载于方志中。如腊月二十四，叫“交年”，腊月二十五，要烧“常年纸”，吃“常年酒”（又叫“利市酒”），又要祭火神（又称“朋头利市”）。除夕做年糕，亲戚互相馈赠，叫年节礼。腊月最后一夜叫除夕，“家庭举宴，长幼咸集，曰‘年夜饭’。彻夜不眠，曰‘守岁’”这些习俗，民间至今大多尚存。

除旧布新，时代的变化让我们的生活也日益丰富多彩，过年的习俗在历久弥新中悄悄变化。身在湖州，体会湖州的年俗，别有风味。太平天国战争之后，湖州境内，长兴、安吉多河南、温台宁绍等地移民，近年来又有大量全国各地的“新湖州人”在湖州过年，过年的习俗形式多样，内容更加丰富，祈福祛灾的样式也有变化，比如过去对年俗中迎接财神的行为几乎没有描述过，但是现在人民生活在和平年代，期望生活越来越好，民俗中就越来越重视财神，初五接财神便成为一件大事。

过去养蚕是湖州人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所以从明代开始就有关于蚕的年俗，如“架松柴焚之，名春盆”，“田间焚长炬谓照田蚕”，但是现在随着蚕丝产业在国民经济中占比减弱，除了少数农家还保留这样的习俗外，恐怕知道有这样的习俗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连刚刚形成的过年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新年俗，也在慢慢淡出人们的生活，好多人选择外出旅游甚至出国过年，而一些到农家去过年、到乡下去过年也渐渐热起来，也有好多外国朋友专门选择春节时候来湖州，感受湖州“年”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