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唐代,湖州酒与湖州的酒文化进入了鼎盛时期,达官文人与乌程酒的故事更加丰富多彩。唐大历三年(768),湖州刺史卢幼平离任返京,茶圣陆羽、诗释皎然等五人为其送行,陆羽在《重联句一首》中诗云:“去郡独携程氏酒,入朝可忘习家池。”是说乌程酒胜于曾醉倒西晋镇西将军山简的习家池酒,只要带上乌程酒你就永远缅怀湖州,当然还隐意入京后勿卷入朋党。唐太宗曾孙李适之任湖州别驾时,偕僚登岘山,发现一凹形石樽,可贮酒五斗,乃常与客登临,将酒倒入石樽中,围樽饮酒作诗,后人在此建“洼樽亭”。
颜真卿任湖州剌史时,为睹岘山奇樽,便邀著名道士吴筠、茶圣陆羽、诗释皎然等29人于大历八年(773)携酒登山,围樽畅饮,联诗58句,诗名《登岘山观李左相石樽联句》收录于《全唐诗》,成为湖州历史上一展兰亭风彩的名人文会。如今洼樽依旧,亭子重建,然昔日文人集会饮酒,赋诗吟唱的盛会已成千古佳节话。
李白抵挡不住乌程酒的诱惑,不远千里来湖州,只求一品乌程酒。在官驿河头结识了天竺后裔湖州司马迦叶氏,迦叶氏对李白迷离扑朔的身世甚怀好奇,趁交杯时问之。李白忌讳二十二代祖李陵的变节,有难言之隐,却以《答湖州迦叶司马问白是何人》一诗答之:“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湖州司马何须问,金粟如来是后身。”不述身世,却说来世是“维摩诘大士”,东方佛的化身,以切合迦叶氏的信仰调侃了这位湖州司马。而以李白字号命名的“青莲桥”如今横跨在官驿河头,给湖州人留下无尽思忆。
被王夫之在《唐诗评选》中称之为杰出诗人的李贺,他也钟情乌程酒,在《拂舞歌辞》中曰:“樽有乌程酒,劝酒万千寿。”他借乌程酒讽刺唐朝宫廷,觥筹交错,酣歌宴舞,夜以继日的佚乐生活。还有如羊士諤的:“金罍几许乌程酒,鹤放闲吟把蟹螯。”张文规的:“待醉乌程酒,思斟平望羮。”罗隐的:“一瓶犹是乌程酒,须对霜风度泫然。”等。
他们各人的处境不一感受不同;有斟乌程酒,观鹤舞,剔蟹钳,任尔吟唱的闲情逸致;有畅饮乌程酒可拨开万千思绪,笔下生辉的激情;有十五年寄人篱下的幕僚生活象一杯醇厚的乌程酒郁积在心中,只能在秋风里独怆然而悌下。乌程酒是这些文人抒发情感的最佳载体。
宋代时期乌程酒盛名依然,欧阳修在《送胡学士知湖州》中写道:“吴兴水精宫,楼阁在寒鉴。桔柚秋苞繁,乌程春瓮酽。”把湖州比喻成耸立在碧水中的精致宫殿,楼阁倒映在明镜一样的水面。春华秋实,橙黄桔绿,春天酿就的乌程酒到秋天散发着诱人的醇香。早被乌程酒沁其心脾的欧阳修,在向胡学士介绍湖州时,在诗中自然少不了要把乌程酒赞美一番。苏轼要去看望一位多年末见的老朋友,所带上的是他和他的挚友共同的心爱之物,在《次韵答参寥》里告诉朋友:“今日扁舟去,白酒载乌程”。宋代这两位最杰出的文学巨匠都如此赞赏乌程酒,上之所好,下必甚焉,可见乌程酒对当时的社会,尤其是对当时文坛的震撼无处不达。宋代文人对乌程酒的一往情深的故事不胜枚举。
宋时期湖州的碧兰堂,霅溪,六客堂等乌程名酒还分别被收录于宋代的《酒名记》、《武林旧事》。
到了元代,朱晞颜的:“试买乌程酒,微馨透客醺。”王逢的:“座酌乌程酒,篇连贾董文。”张宪的:“急管繁弦莫若催,珍珠剩买乌程酒。”倪瓚的:“若為賸载乌程酒,直到云林叩野斋。”四位文人犹在交谈:我凑足钱买了一坛乌程酒,还未打开馨香微透已让人感到醉醺醺;坐下来酌一杯乌程酒,一定会诗兴大发佳作连篇;不要频频催我,我要把所带的珠宝都换成乌程酒;我要把剩下来的乌程酒,带到云林深处推开柴扉慢慢享受。这四联组成了一首反复吟颂乌程酒的诗篇。他们都把乌程酒当成比珠宝还珍贵的稀罕之物,当作心灵的精神支柱。
明清两代对乌程酒的赞美毫不逊色,如沈梦麟的“客怀暂醉乌程酒,人事空悲墨翟丝。”王世贞的“玉山偏软乌程酒,银露徐欺白宁苎。” 吴伟业的“扁舟百斛乌程酒,散发江湖只醉眠。”朱彝尊的“醉杀乌程酒,天寒不放船。”李应徴、郭绍仪、梅清等大家也为乌程酒泼墨点赞。其实这些文化名人多半是借乌程酒发泄怨怼官场的脆弱心态。
湖州酒何以能独领风骚二千年
湖州酒何以能在二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名酒辈出,独领风骚,从乌程酒、箬下春,东林十八仙、吴兴三白酒到浔酒,自汉至清都倍受各代的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的赞美和传颂。
我国战国时的世界著名的古典科技著作,《考工记》中有:“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 的四者哲学理论,这四者理论是判断任何产品能否成为优良产品的必要条件,尚缺其一就“弗能为良”。
不妨用这四者理论对湖州酒作一解析:同治《湖州府志》有“于六七月以麦面之精良者,杂白水作曲,”“小雪前后民间酿酒,谓之小雪酒。”的记载,湖州酒的制曲与酿造都选择了至今天必须遵循的生产季节,严格地顺应了天时;湖州西群山,东平原,《吴兴赋》云:“双溪夹流,繇天目而来……汇为湖陂,泓渟皎澈,百尺无泥。”“水是酒血”,好水才能酿好酒,湖州有此好水是地理条件赋予的,具备了地气;湖州历史上盛产最佳的酿酒糯米“金钗糯”(今曰太湖糯米),连绍兴名牌黄酒厂在《中华老字号》上做广告的第一句就是“采……太湖糯米”,黄酒酿酒大师都知道只有采用太湖糯米才能酿出好黄酒,因“米是酒肉”,湖州能出此糯米是老天的恩赐,是得天独厚的材美;
湖州的酿酒技术从乌程酒,箬下春传承下来,到宋代又得到理论上的升华,更集北宋大江南北最先进的酿酒技术于湖州,又能得于朱肱的亲传,酿酒技艺必定高超,堪称工巧。
湖州酒“合此四者”自然要傲立酒林二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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