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南买奢侈品，更方便却更贵了？

图源：《超市之女》

去海南免税店购物更方便了，“免税店女孩”的快乐却没了？

海南最大的特产是什么？绝对是免税店。

能说出这一答案的，大概率是不愿花时间蹲直播间，也不喜欢买化妆品小样的“免税店女孩”。过去两年里，她们时刻关注海南免税店折扣信息，期待用“白菜价”斩获大牌化妆品。

近三年来，海南免税店的兴起，让“免税店女孩”的阵营日渐庞大。散户盼涨，她们盼跌，屡次精准抄底买入大牌精华露和面霜。然而，她们最近也被不断上涨的价格弄得患得患失。

提货更方便，价格也更贵了

“我最近一直关注免税护肤品的价格，但是下不去手了。因为知道它之前有多便宜。”麦小姐无奈地说道。

过去两年来，麦小姐不时要出差海南，她的护肤品要么在海南免税店买，要么从中免日上的线上商城入手。

“免税店的护肤品比普通专柜划算太多了。要是提前做好功课，买免税品省下来的钱，可比机票钱还要多。”麦小姐说道。

以热销的“小棕瓶”为例，去年免税店花900多元就可以带走两瓶100毫升的精华露，而同样的价格在专柜只够买一瓶50毫升的。

可到如今，这一货品的免税店价格涨至1200元，涨幅超过30%。在免税商城里，过往买1件照样打折，现在要买满3件或5件才有8折，海南免税店的“白菜价”渐渐成了一个传说。

涨起来的价格会回调吗？/中免线上商城产品页

疫情期间国内外游客减少，免税店担心货品囤积，选择降价促销。在海南的离岛免税店里，不少大牌商品单件打5折至8折，还能攒会员积分。

有些大型免税商城的一角，还长期设置临期特卖场，那些还有半年过期的产品，甚至会以低至2折的价格甩卖。

自从2020年7月以来，海南离岛旅客每年每人免税购物额度由3万元提高至10万元，热门品类的化妆品限购数由12件扩至30件。

“跌跌不休”的免税价格，再加上政策的支持，部分消费者笑称自己把免税店当超市逛，有网友调侃“海南的土特产绝对是免税店”。

到免税店购物，像不差钱那样。/小红书@果果

海南这一“土特产”的消费，可不止于线下免税店。一条离岛票信息拥有长达两年的有效期，使得旅客享有免税店官方App购物的资格。

一条围绕“海南免税”的灰色产业链近年也应运而生。在二手市场上，不少人会出售自己的海南离岛信息或免税额度，也有人代拍海南免税商品，不加收代购费，就为了升级免税店会员等级以获得多倍积分。

有人收离岛信息，有人要积分。/微博

今年年初，海南离岛免税的好消息继续传出。根据海关总署发布的公告，自4月1日起，海南离岛免税店新增两种提货方式，分别为“即购即提”和“担保即提”。

对于单价不超过2万元的免税品，离岛旅客可选择“即购即提”的提货方式，支付货款后可现场提货。

对单价超过5万元的免税品，旅客可选择“担保即提”。除支付购物货款外，旅客现场提货前需向海关提交相应的进口税作为担保。这笔担保费可在离岛时退还。

允许“即买即提”免税商品清单。/@玩转免税购物帮

过往人们在海南购买免税商品后，需前往指定机场、火车站、轮渡口等提货点取货，或者选择邮寄。消费者选在机场提货，至少要在飞机起飞一天前到免税店购物，以确保店家有充裕时间将商品打包寄送到指定自提点。

外出游玩讲究兴致，若出行计划临时变化，容易造成提货不便的问题。要是赶上旅游旺季，旅客不仅要在免税店里排队结账，到了自提点也少不了另一轮长队等待。

这项便利措施，能提升免税店购物体验，但不多。人们坐“飞的”去海南免税店的原因，很多时候冲着“白菜价”去的。

比起能否即购即提，麦小姐说：“我对价格更为看重。海南免税店的折扣优势不强的话，我可能会选择找靠谱的国外专柜代购。”

在免税店购物凑单群里，群友们纷纷讨论这波上涨何时会下调。有网友认为，这是免税店每年初的“技术性调整”，预计4月后会有所回落。也有网友比照北京国际奢侈品的涨价幅度，痛心疾首地表示“白菜价时代一去不复返”。

排队“抢”来的项链，突然不香了

3月本是海南三亚的旅游淡季，今年却旺得有点反常，连航空公司也提前增加班次来应对。

许多本想躲开旺季游玩的游客吐槽，免税商城里拥挤得令人丧失购买欲，各大品牌门前都大排长龙。正如《时代周报》所言，免税店是没有淡旺季的。

大家去免税店抢什么呀？/小红书截图

夏女士形容自己在三亚免税店买珠宝的经历，就一个字——抢。

3月8日她在等酒店安排房间的空档，去逛了逛免税店，随口问了一条项链是否有货。40分钟后，她再绕回那家店，被告知已没货了。

第二天赶在免税店开门前，夏女士就领着孩子过去排队。从销售拿出指定款式的手链，到夏女士付完1.85万元货款，全程只用了5分钟。

后来她才知道，该品牌是三亚免税内的“断货王”，基本是补货即秒没。想起店门前的长队，夏女士总庆幸自己“抢到了”。

碰上长假期，海南免税店日均销售额过亿元早已不是神话。据海南省商务厅统计，2023年春节7天里，海南省免税购物人数达到15.7万人次，人均消费9959元。

只要踏进海南的免税店，基本没有一位女士能空着手走出去。就算是到海南出差的男士们，也背负着来自亲友的扫货KPI。

媒体报道有外国人到海南免税店买香水。/微博截图

不过，海南免税店里不是所有品类都是划算的。从海南回到辽宁后，夏女士把自己的“战利品”发在社交平台上。经天南海北的网友一比价，她发现只有加上积分优惠，自己项链的海南入手价才能追平香港汇率折算后的价格，但依然比澳门免税店的价位要高一点。

疫情前，“免税店女孩”总以用“白菜价”买大牌护肤品和化妆品为荣。随着出境旅游的逐步恢复，“免税店女孩”的比价眼界一下子从专柜、内地网购平台，拓宽到香港、澳门，乃至韩国等多地区的免税店。

东兴证券研究所对比了全球免税核心单品的价格，发现在国内，免税店在部分化妆品上已形成明显价格优势，个别商品甚至拥有全球最低价。

但与此同时，国内免税业在首饰和箱包等品类方面，还是不及西班牙、英国、韩国等国际市场有价格优势。

表中颜色越深，价格越便宜。/东兴证券

海南免税店的“白菜价”，还会回来吗？

在海南免税店时，多名消费者见识过代购被逐的尴尬场面。品牌店工作人员一旦识破来者的代购身份，随即叫来商场保安将对方送出门。

近年来，顶级奢侈品牌不仅集体涨价，还向代购“宣战”，试图重新掌控自己产品的全球定价权。

2023年初，LVMH首席执行官在财报会议中强调将与代购划清界限。这一奢侈品集团先后退出釜山乐天、济州乐天和济州新罗等机场零售商，并开设直营机场零售店。这一以退为进的措施，终结了韩国免税代购低价竞争的历史。

疫情期间，韩国机场免税店大幅打折。/视觉中国

Chanel也在抵制代购。为了杜绝一些人大量购买手袋后加价转售，Chanel韩国去年推出“排队管理系统”，客户必须提供联系电话和来店原因，来接收进店的时间信息。

随着中外游客重新走出家门，免税店的“白菜价”恐怕也不会持续太久。

据招股书介绍，2019年至2021年间，中免的毛利率分别为51.1%、38.9%和32.9%。毛利率下降的主要原因是销售成本增加。除了关税和消费税等相对成本上涨外，还有的就是线上线下商城大量使用折扣和促销。

据中免的2022年业绩披露，去年新冠疫情反复对公司线下业务产生较大冲击。低毛利率的线上有税和“会员购”业务占比扩大，这导致净利润降幅远超营业收入降幅。

与国际免税集团Dufry相比，中免的毛利率依然有提升空间。为了向A股和港股的股东们交代，中免的应对策略是“将价格上涨转嫁到最终消费者”。换句话，中免的离岛免税店会继续打折，但不会像过去三年那样“打骨折”。

2018年至2020年，中免毛利率低于国际同行。/东兴证券

按照2019年前的统计，28%的中国消费者出境购物喜欢在境外免税店，包括境外市内免税店和境外机场免税店。

据去哪儿平台数据，2023年3月1日至20日，泰国、新加坡、韩国等国家机票预订量环比增长明显。按照各航司的透露，国际航线计划航班量今年有望达到2019年的七成左右。

为了让生意持续增长，中国免税店正在跟着中产们出国游，想法子把流出国的钱又引流回国内企业的钱包里。今年2月底中免参与了韩国仁川机场免税店铺的竞标。据公司的招股书，中免计划拓展海外渠道，物色地点暂为日本、斯里兰卡和老挝。除了韩国外，还在物色海外口岸免税店，例如新加坡樟宜机场、金边国际机场和暹粒国际机场等。

海南离岛免税店的“白菜价”应该是回不去了，“免税店女孩”这一群体也许就渐走渐散，从我国的天涯海角，散落至世界的另一端。

作者 | 晓洋

编辑 | 陆一鸣

校对 | 黄思韵

排版 | 顾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