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秋,时隔57年,作家琦君回到了梦绕魂牵的温州。
琦君重返故居,站在儿时与父亲亲手种植的玉兰树下,思绪万千。在故乡温州瞿溪,琦君望着故园那一棵玉兰树说,玉兰盛开时,母亲会叫哥哥去采花供佛;指着那一扇厢门说,这是我躲着读《红楼梦》的地方。面对着瞿溪碧水,她指点道,这是桥头阿公领我第一次走过溪流中的丁步,那是我跟着父亲策杖闲吟的菜花麦浪田野。对了,这是大雪天阿荣伯提着红灯笼,外公背着我去看戏社的地方……忽而间,她念起温州方言歌谣:
阿姐埠头洗脚纱,脚纱飘开水花花,
划船的阿哥代我划过来,黄昏到我表妹屋里吃香茶。
我晓毋得表妹住哪里?朱红的门台矮墙底,
上有琉璃瓦,下有碧纱窗,
道坦角里有枝牡丹花。粗糠难配高梁米,
粗布难配细绸绫。划船的表兄勿能讲,
十个指头伸出来有长短,山林树木有高低。
琦君故里众人在瞿溪午餐时,来了位混血老人。他从手巾包里捧出八只番鸭蛋,说明来意后匆匆走了。这位意态斯文的老人是琦君笔下巴西三叔婆的儿子。琦君站起来,顾首回视了好久,直至他走出视线。
中学时代的琦君,在写作上已初露头角,被同学封为“文学大将”十二岁时,琦君跟随伯父离开温州去杭州。她喜爱文学,跟随夏承焘学词学。抗战期间,伯父伯母相继去世,后来她游学去台湾,再随丈夫李唐基旅居美国新泽西洲。琦君的一生在大陆三十年,台湾三十年,美国二十年,最后回台湾度过晚年。
年轻时的琦君饱尝丧亲之痛、离乱之苦,在空间上与故乡隔绝后,这些带着故乡亲人气息的泪水,在彼岸仿佛也有了故乡桂花的香暖。琦君选择以一个懵懂孩子的心眼看人世,点到为止,不渲染,不扩大,不憎恨,以善念去填满崎岖的生命空间。在《乡思》中,琦君写道:
“故乡是离永嘉县城三十里的小村庄,不是名胜,没有古迹,只有合抱的青山,潺潺的溪水,与那一望无际的绿野平畴。我爱那一份平凡与寂静,更怀念在那儿度过的十四年儿时生活。”
琦君对故乡风物思念不已童年的家乡,在她的心灵里充满着美好的诗意。“花雨缤纷入梦甜”的岁月里,“一阵风吹来,桂花就纷纷落在我头上、肩上,我就好开心。”(《桂花卤、桂花茶》)但是,“不知何故,桂花最引我乡愁。在台湾很少闻到桂花香,可是乡愁却更浓重了”。
琦君文学馆琦君曾说“像树木花草一样,谁能没有一个根呢?我常常想,我若能忘掉亲人师友,忘掉童年,忘掉故乡,我若能不再哭,不再笑,我宁愿搁下笔,此生永不再写,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琦君文学创作之“根”,是指故乡、亲人师友、童年。故乡是琦君人生暮年追忆眺望寻找天上星位的希冀;亲人是纪录人生最初的最深刻的情感烙印;童年是人生最初的最清澈的原始的心灵的源泉。
《烟愁》、《桂花雨》、《母心·佛心》、《水是故乡甜》、《乡思》、《橘子红了》……琦君把对故乡的恋恋深情与人生的悲欢离合化作花瓣般的文字,结集成书,合上。一旦打开,落花一片天上来。作品永远比作者早一步抵达故乡。2001年10月,琦君终于踏上以“方块字”铺砌了半个多世纪的回乡路,从客居的美国回来参加“琦君文学馆”开馆仪式。琦君纪念馆而故乡以最高的礼仪接应琦君的归根——“琦君文学馆”、“琦君纪念馆”、“琦君散文奖”,像花草树木一样在故乡的泥土里生长起来;故乡的舞台上,改编成瓯剧大戏的《橘子红了》,正轻吟浅唱……
琦君作品《橘子红了》被改编成瓯剧、影视剧故乡流水,忽忽百年。这不正是夏承焘先生赠予琦君的词——“留予他年说梦痕,一花一木耐温存”中,那跨越时光的悠悠禅境吗?
人物名片琦君,本名潘希珍,又名希真,1917年7月24日生,浙江温州瓯海人,2006年6月7日在台湾辞世,享年90岁。琦君的创作文类丰富,包含散文、论述、小说、儿童文学、翻译、词论等,先后出版了《烟愁》、《水是故乡甜》、《桂花雨》、《钱塘江畔》、《青灯有味似儿时》、《留予他年说梦痕》、《千里怀人月在峰》、《一袭青衫万褛情》、《琦君寄小读者》等五十多部小说、散文集及儿童文学作品,不少作品被译成英、韩、日等多国语言。《桂花雨》、《春酒》、《髻》、《下雨天,真好》、《金盒子》等十多篇文章入选大陆、港澳台语文课本,其中多有故乡温州的人事物。琦君曾获得台湾文艺协会散文创作奖章、北美华文作家协会终身成就奖等,被誉为“二十世纪最富有中国风味的散文家”。温州文化通
版式:屠韦
大家都在看
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