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涛 图/周金标
武陵深处，土家圣山，拔地而起，名曰八面。引酉水而下沅江，连蜀楚而接湘川。山高崖陡，飞燕恐绝壁之险，林寒涧肃，猿猱愁攀援之难。树母之卜，土家先祖。忆洪荒滔天巨浪，幸八面渡劫为船。神话万年而不绝，追思忆祖，往事流转而不断，辈辈相传。余作斯赋，诚惶诚恐，东施效颦，不足为哂。前辈先贤，歌窈窕之文章，仁人志士，颂别样之国度。小子何知，舞文弄墨，唯此仙山，歌以咏志。
盖闻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非常之事应非常之景。土家圣山，驰骋武陵，群山浩荡，唯兹惟稳。远而望之，险若天柱之倾倒，迫而察之，峭若盘古之劈削。道路盘盘，斗折蛇行，堪比蜀道，惶然至顶。骋目远望，杜工部之抒怀，把酒临风，李太白之吟哦。天高地迥，宇宙无穷，沧海一粟，人生如梦。高崖险峻之客栈，鳞次栉比，冈峦参差之帐篷，接天连地。驰道纵横，驾六马而畅行，道路平坦，驶残車而无阻。
若夫艳阳高照，万物复苏，春风咋起，翠然草木，野芳幽香，漫山遍布，阳雀鸣欢，怡然自足。更有野雉觅食，山豨嬉戏，往来不惊，快然自乐。睡美人，杯子岩，天生桥，燕子洞，正是春光大好时，踏尽人间青色处！
至若雨后初霁，烟雾缭绕，云海翻腾，奔涌怒涛。萍翳归而云君至，吞吐山河，烛阴立而游人乐，气象万千。霓衣风马，鼓瑟鸾回，仙人隐约，纷至沓来。神龙翱翔兮翻江倒海，凤舞九天兮帝宫之外。神光陆离，鸣声长啸，仙人徜徉，倏而不见。嗟乎，云海茫茫，游子顿足，怅然若失，流连忘返。
而乃炎炎盛夏，酷暑难当，酉水沸腾，祝融舞枪。消暑聚集于八面，云风清扬，恍若广寒之神宫，冰凉吴刚。夜幕初降，日月齐聚于长空，苍穹璀璨，星辰相逢于万里。游人荟萃，来客八方，清爽一夏，终身难忘。
每至霜降雪落，天、云、山、水上下一白，银装素裹，圣洁肃穆。且邀三五好友，取羝载燔，温酒小酌，把盏言欢。江山飞雪，青女也贪壶觞，室内融融，宾客亦享喜乐。童心忽起，衮雪在地，喜笑颜开，不亦说乎！
至于日出日落，四时常有，轮转不绝，朝至暮归。于是羲和不怠，喷薄群山，跳跃云雾，流光溢彩。而或日落西山，薄暮冥冥，彤彤红日，终归沉沦，周而复始，往来不惊。或曰：人之生也，其如日月，皎皎灼灼，如梦如幻，朝夕为之希冀，俯仰道之所存。
时维孟春，岁在庚寅，剿匪作战，英勇牺牲。军民一家，行康庄之大道，同仇敌忾，迎共和之新生。吾党万岁，万民站立而为主，伟人指引，农奴翻身而为人。八面往事，血色湘西，红色血脉，代代赓续。
呜呼，余以里耶秦简，尝住迁陵数载，亦于八面山盘桓三岁，携友常游，深自怀念。今返秀岁余，犹不能平，昨夜小酌，友人嘱余作文记之，余甚惶恐，拾人牙慧，见笑于大方之家，画虎类犬，羞矣哉！
余遂歌曰：“土家圣山，武陵福地。友人为宾，千里逢迎。”
时癸卯年六月七日，秀人水寿惶恐记之。
个人简介：白涛，笔名水寿，重庆秀山人，现居秀山从事文博工作。
注释：
1. 土家圣山：八面山或为土家族起源之地，乃该山最大之人文特色，故说土家圣山
2. 湘川：重庆曾为巴蜀之地，湖南曾为荆楚大地，所以说蜀楚湖南现今为湘，重庆曾属四川，所以说湘川
3. 树母之卜：八面山，土家语发音“树母卜”
4. 八面渡劫为船：指里耶当地神话传说，类似诺亚方舟
5. 歌窈窕之文章：该句化用苏轼《前赤壁赋》“歌窈窕之章”，暗指前辈先贤们已经对八面山写了许多如《诗经·陈风·月初》这般优秀的文章
6. 颂别样之国度：仁人志士，取原意“仁爱而有节操”的人士，此处特指沈从文先生与之所作《别一个国度》
7. 非常之事应非常之景：化用汉魏年间陈琳《为袁绍檄豫州》文，“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该文系官渡之战前陈琳为袁绍撰写的晓谕刘备及各州郡讨伐曹操的檄文
8. 天柱：《神异经》记载，昆仑山上铜柱，高入天穹，唤曰“天柱”
9. 峭若盘古之劈削：意为崖壁犹如盘古用巨斧劈开的一般
10. 堪比蜀道：暗指李白《蜀道难》，意指上山之路颇为艰险
11. 杜工部之抒怀：暗指杜甫《望岳》
12. 李太白之吟哦：暗指李白《登太白峰》
13. 人生如梦：该句分别化用王勃《滕王阁序》“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苏轼《前赤壁赋》“渺沧海之一粟”
14. 接天连地：指悬崖酒店和星空帐篷
15. 驶残車而无阻：秦人数以六为纪，乘六马，意指八面山上交通畅达
16. 野雉：野鸡
17. 山豨：野猪
18. 萍翳：雨神
19. 云君：云神
20. 烛阴：山神
21. 仙人隐约，纷至沓来：该句化用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22. 祝融舞枪：火神，兵器为神枪，此句意为燥热天气为祝融火神舞枪而致，甚至就连酉水也因燥热而沸腾不止
23. 云风清扬：化用曹植《洛神赋》“纤素领、回清扬”句，比喻八面山的云和风如女性清秀的眉目，精致秀丽
24. 冰凉吴刚：广寒宫，神话传说在月亮之上，阴寒之地，喻为清凉之所，吴刚在广寒宫旁砍伐桂树，却也清爽，整句暗指八面山夏季凉爽，适于避暑
25. 天、云、山、水上下一白：化用张岱《湖心亭看雪》“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26. 取羝载燔：化用《诗经·大雅·生民》“取羝以軷，载燔载烈，以兴嗣岁”，意为“烤全羊”
27. 青女：雪神
28. 衮雪：汉建安24年，曹操驻兵汉中褒谷口，见褒河流水汹涌而下，撞石飞花，挥笔题写“衮雪”二字，随从提醒：“衮字缺水三点”。曹操抚掌大笑：“一河流水，岂缺水乎！”，八面山大雪纷飞，融化之后皆为水，同理
29. 羲和：太阳神
30. 朝夕为之希冀，俯仰道之所存：早上晚上都有希望，大道所存，俯仰之间，四面八方。意指人生应随时充满希望，一言一行恪守正道
31. 岁在庚寅：指1950年庚寅虎年一、二月之间
32. 英勇牺牲：指解放军不畏牺牲，清剿八面山匪患残余
33. 迎共和之新生：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数月后剿清匪患，故说迎接新生的共和国
34. 吾党：指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35. 伟人：特指毛泽东主席
36. 迁陵数载：秦时迁陵，为续古意曰为迁陵，与里耶古今相对。该句暗指作者曾在里耶秦简博物馆工作
37. 该句暗指作者曾于八面山腰之半坡村驻村三年
38. 返秀：秀山，作者秀山石堤人，故说返回
39. 友人嘱余作文记之：该处特指彪哥（周金标）深夜叮嘱写作一事，6月6日深夜，作者酒酣，见彪哥朋友圈发了八面山云海视频，感慨万千，遂评论：“此情此景，应该配篇文章。”彪哥回复：“写完了发给我。”于是第二天绞尽脑汁完成此文
40. 癸卯年六月七日：公元2023年6月7日下午
41. 秀人水寿惶恐记之：7月中旬，承蒙向局（特指向邦平老师，其担任湘西龙山县局级领导，故此称谓）特意指点，部分修改，添加了避暑、剿匪两部分内容。
作者：白涛 周金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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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