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陆在易的作品第一次登台“上海之春”时,还只是上海音乐学院附中的学生,之后的五十多年,他的多部作品登上这方舞台,相互见证了彼此的成长。
上音附中就读时的陆在易今年4月29日,作为第35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的参演剧目,“向经典致敬——陆在易作品音乐会”将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上演。指挥家林大叶将执棒上海歌剧院合唱团、交响乐团,携歌唱家廖昌永、韩蓬等献演。
从1981年到2003年,音乐会集中了陆在易创作生涯最优秀的作品,然而取名“向经典致敬”,陆在易仍有些惶恐。
1993年的“上海之春”,音乐家贺绿汀为陆在易的专场音乐会题词,最后一句写道:“真正的音乐必将经得起时间的长期考验。”今年的“上海之春”,陆在易仍将其当作一次“考验”,“经典必须经历大浪淘沙。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后,如果这些作品还让人觉得新鲜,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经典。”
这台音乐会甫一出票,便吸引了全国各地的观众购票,从新疆、甘肃到海口、南宁、宁波、南京……观众的热情追捧让陆在易回想起了“上海之春”初创时的辉煌,“以前外地观众都是组团来上海买套票,后来就比较少见了。”
新作品公演前聆听贺绿汀老院长教诲(1992年,上海)陆在易投身作曲事业六十余载,创作涉及多种体裁,然而在合唱及艺术歌曲创作领域,他表现出近乎痴情的执著追求。
陆在易回忆,早在高中二年级,他便对合唱有兴趣,当时写出来的处女作女声合唱《一片茶叶一片心》,还参加了第三届“上海之春”(1962年)。1967年从上海音乐学院毕业后,陆在易留校执教,后来一度被调去写样板戏,一呆就是十年,“我毕竟不是搞戏曲的,不甘心,后来放我出来,芭蕾舞团、歌舞团、交响乐团……四五个单位都要我,这些团里既可以写声乐又可以写器乐的就是上海乐团,我就去了,合唱是他们的强项。” 倾听声乐教育家周小燕先生的嘱咐(2007年,上海)在合唱及艺术歌曲创作领域,陆在易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合唱音画《行路难》、男中音独唱《望乡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男高音独唱《桥》《祖国,慈祥的母亲》《盼》……业已成为个中经典。今年的“上海之春”,这些经典将一一被唱响。陆在易的作品融合了古典艺术歌剧写作技法,兼具强烈的民族与时代气质,作为陆在易的“忘年交”,作曲家朱践耳曾这样评价他,“格调是高雅的,但语言是接近群众的。”
“音乐创作,写什么和怎么写,这是根本性的问题。”陆在易坦言,自己的选题绝大多数都是爱国主义题材,其中花费他最大心力写就的,是为大型合唱队与交响乐队而作的《中国,我可爱的母亲》。
这部取材于烈士方志敏的《可爱的中国》的交响合唱写于1991-1993年,通篇采用第一人称自述的形式写作。这是陆在易写作时间跨度最长的一部作品,单是初稿,便写了一年零八个月。
“我曾经和朱践耳交流,哪一部作品自己最感动、最动情,就是这一部。我在半个月里一直处于心灵颤动的状态,从来没这样全身心地投入过。”
陆在易坦言,自己几乎是含着热泪写完这部作品的,这样的创作状态他只碰到过一次。他强调,主旋律应该用“人性化”的手法去写,“爱国是很主旋律的,但我都用心去写,充满艺术性,这样才能感动人。主旋律最不应该唱高调,喊口号。”
“上海之春”上,《中国,我可爱的母亲》将由男中音廖昌永领衔演唱。值得一提的是,还在上海音乐学院求学时,廖昌勇便演唱过此曲(第二、第四乐章)。
“绝顶聪明,拥有绝对的乐感。”回忆起当时的合作,陆在易这样评价廖昌永。他说,这首曲子的第二、第四乐章词并不多,然而唱起来比唱四五首歌还要难得多,“‘醒来吧,母亲的儿女,醒来吧,醒来吧,沉睡的人们。’这几句他唱得太感人了。我第一次是一句一句教他的,现在我最放心的就是他。他非常理解我,所以网上说我们是绝配。”
“假如我的作品只能使人感觉愉悦,那我将深深感到遗憾,我的目的是使人们在音乐中高尚起来。”陆在易深受德国作曲家亨德尔这句话影响,他也时刻把它当成座右铭,鞭策自己的创作。
这些年来,陆在易先后写了三十多首艺术歌曲,然而,2002年出版《我爱这土地——陆在易艺术歌曲选》时,他只精选出7首最满意的作品出版。2005年出增订版时,他又加入了一首《望乡词》,未来如果再版,他也只打算再加《人生啊,是一个海》《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两首作品。
陆在易在写作上的“自虐”和完美主义倾向,让音乐评论家居其宏印象深刻,一度被后者调侃为“苦行僧”式的作曲家。
“我没拿出来的作品比拿出来的多,没达到要求就不拿出来。”陆在易说,他是用作品说话的人,作品里有一个最真实的他,“我想抒发的、我想倾诉的,都在音乐里。我在音乐里淋漓尽致地表达了想法,那些枪毙的,是因为我不允许套话和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