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老字号中有许多餐饮业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民以食为天”嘛,所以跟吃有关的更容易让人记住。比如一提东来顺,肯定能想到涮羊肉。其实当年有很多带顺字的饭馆儿,“来顺”就包括东西南北,但因北来顺规模小、名气也不大,所以东来顺、西来顺、南来顺与又一顺并称“四大顺”。南来顺位于西城区(原宣武)南菜园街,紧挨着著名的大观园,是一家经营炒菜、海鲜、烤鸭、涮肉和小吃的清真饭庄。
如果说非要以百年作为评判老字号的标准,那么南来顺并不算太老,因为其创建于1937年,而且前身仅是一家小吃店。不过在南来顺这仨字儿没打响之前,这个小店也颇为有名,就是天桥“爆肚石”。爆肚儿是老北京风味小吃中的名品,其声名享誉全国;这话不算夸张,因为我前两天刚去了趟济南,在济南几条商业街上逛,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当地特产,而是看到很多家“老北京爆肚儿”。
爆肚儿的历史也很悠久,早在清乾隆时期就有记载。历经几百年,当然会留下很多著名的爆肚儿店,其中就包括“爆肚石”,还有“爆肚杨”、“爆肚冯”、“爆肚满”等等。1937年,一个叫石昆生的回民在天桥公平市场开了家小饭店,起名南来顺,规模不大,只有三间门脸,主要经营北京小吃和家常菜,多以“爆、烤、涮”为主。当时已经有了东来顺和西来顺,所以这个字号的由来,第一是位于南城,第二,要说没借鉴前者恐怕也没人信。
南城是回民聚居之地,比如著名的牛街。当年不少人没有固定职业但有手艺,于是许多回民都去做生意,牛街流传着“两把刀、八根绳”的说法;两把刀:一把切牛羊肉,一把切年糕,代指这两种生意。八根绳则指挑担子走街串巷的,因为担子两头儿各有一个筐,各用四根绳拴起,所以叫“八根绳”。后来用这句话泛指做买卖,而且基本都跟吃有关。回民朋友的“生意经”极大的促进了北京清真小吃的发展,逐渐形成种类繁多、特点鲜明的南城小吃。
这些店面大多是家族企业、世代相传,各家的手艺几乎不外传,各有各的高招儿,其独特口味儿难以效仿,渐渐创出品牌。其中很多都要带上老板的姓氏,比如洪记、白记等。所以南来顺开业之后,人们并不太注意正式的字号,多叫他家为爆肚石(紧挨着的就是“豆腐脑白”)。后来随着资本积累,南来顺几经变迁,从小饭店发展成了上千平米的大饭庄,地址也迁到了大观园附近,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和典雅的内设环境还与大观园的风格颇为呼应。
解放后公私合营,一些大店、名店还能接着开,不过改了个所有权而已。但一些小店、小摊儿则合来合去合没了。后来又开始恢复传统餐饮文化,有些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小吃从业者被请到了南来顺,比如身怀绝技的小吃名家“羊头马”、“切糕米”、“焦圈王”以及“馅饼周”等。南来顺也因此正式推出了“老北京小吃宴”,多达上百种小吃:豆汁儿、焦圈儿、豌豆黄儿、姜丝排叉、馓子麻花、艾窝窝、炸羊尾、麻豆腐......,甚至被冠以“京城小吃第一家”的美誉。
台湾著名女作家、《城南旧事》的作者林海音在北京生活过,多年之后从再次回到北京,老舍之子舒乙先生宴请她,就选择了南来顺。后来林先生对南来顺的小吃、特别是豆汁儿念念不忘,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南来顺是北京风味小吃最多的地方,舒乙给点全了,各种小吃一样样上来,闹不清有多少种。当一碗热豆汁端到我面前,我眼睛亮了,我可有四十多年没喝到这玩意儿啦!我连喝三碗,不好意思再喝下去。”然后她还满怀深情地说:“我是喝豆汁长大的呀!”
除了小吃宴,南来顺也保留了传统爆、烤、涮,并在此基础上丰富经营品种,增添了清真海鲜,肥牛、烤鸭等;秋蟹映月、杂碎汤、白露鸡、三元驼掌、焦炸咯吱、涮羊肉等是南来顺传统名菜,脆皮乳鸽、沙茶牛柳、刺身大龙虾等则属创新菜。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南来顺还推出了高档筵席,叫“清真第一宴”,是将美食美器融为一体的宴席。南来顺厨师长周志来师傅是清真菜传人金世光的大弟子,从事烹饪数十年,他说:这套清真第一宴是几代清真菜传人的梦想,终于在我这一代成为现实;它整合了清真菜的特色,同时改变了重味道不重卖相的传统,做到了色、香、味、器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