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订单来了
蓟州民宿“火”了
春分已过,天气转暖。天津一家游戏设计公司员工何瑞计划约上五六个好友,到蓟州区找一家民宿度过一个轻松的周末。但当他在互联网平台准备预订房间时,却被周末“火爆”的预订量吓了一跳。
他发现,此前被纳入收藏夹的精品民宿,在上个周末几乎就没有空房。不仅如此,距离景区较近且居住条件较好的民宿,价格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上涨。他印象中原来500元一天的民宿,最近的价格已经涨至700元一天。
“现在依然处于蓟州民宿的淡季,但周末预订量已经上来了。”一家民宿经营者告诉记者,他家民宿有10间客房,现在平日(周日至周四)的入住率是20%,周末(周五和周六)的入住率已经能达到80%。
在北京工作的张鑫,和朋友们商量好,准备利用“五一”假期到蓟州玩两天,但她心仪的一家民宿在“小长假”期间的报价已经出现了跳涨。4月29日至5月2日,一套三居的独立民宿小院单日报价已经达到了4000元,而在平日该套小院的价格是2000元一天。“这家民宿有无边泳池,180度全景落地窗,不用爬山就能欣赏美丽的山景。”想到这里,张鑫还是狠狠心“下了单”。
“抢手”是不少游客对今年蓟州民宿市场的直观感受。
第三方平台数据显示,今年1月份,国内乡村民宿预订量已远超2019年同期水平,热门旅游城市的民宿供不应求,其中天津民宿预订量同比增长163%,一房难求的显现并不罕见。
多位从业者告诉记者,进入4月,蓟州民宿进入传统旺季,周末、清明节、劳动节和端午节预订量较多,房价也会出现上涨。今年的新变化是客人预订民宿的周期在提前。“此前,蓟州民宿预订一般只提前1-2周,但现在不少民宿都接到了‘五一’的订单,所以今年订房要趁早。”
一位蓟州民宿经营者感慨地说:“好日子刚刚开始。”
投资门槛200万元
资本下乡 民宿升级
原木做旧的家具,琳琅满目的酒水,古色古香的茶具……走进蓟州区古强峪村物语山屋民宿,仿佛置身一家海滨度假酒店。
“我喜欢蓟州,尤其是这里乡村生活的松弛感。”家住天津市区的“80后”设计师王可为,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星级酒店设计工作。2020年,抱着对“田园生活”的向往,他下决心要在蓟州开一户民宿,并着手物色合适的小院。
不同于市内租房子有中介帮忙推介,在村里租院子主要靠自己去逛。“那段时间,我一有时间就开车在山里转,看有没有挂牌出租的老院子。”王可为告诉记者,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一眼相中了古强峪村村口果园的一处老院子,并和房主谈妥了20年的租期。
打地基、盖房子、搞装修,前前后后忙乎了1年多,投资超过200万元的物语山屋终于完工。记者站上屋顶的观景平台,房前屋后泳池庭院,四周群山环绕,这不就是很多城里人心心念念的山居生活吗?
“营业后,我们的8间客房在旺季基本都是爆满。”王可为告诉记者,民宿定价主要对标蓟州区内的星级酒店,也随淡旺季进行调整,获客渠道主要是通过线上订票平台。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目前蓟州区定位高端、客房数小于10间的民宿,200万元仅仅是投资的“入门价”。相比传统农家院,消费者对民宿在外观设计、内部装潢和洗漱用品等方面更为“挑剔”。
俯瞰民宿小院。
民宿泳池。
独立民宿小院。
近两年,蓟州民宿产业一直处于发展“快车道”,机构投资者也“嗅”到了其中商机,加快了在蓟州区的布局。
2019年5月,国内旅游头部企业途牛旅游网,将首个民宿品牌“桐画”落地西井峪村。“桐画”一共由6个院子构成,总投资大约1000万元。2021年开业时,“桐画”一改传统农家院“吃住一体、一价全包”的经营模式,将其中1个院子用作餐厅,另外5个院子作为精品民宿,每个院子都拥有独立的会客厅和客房,十分适合家庭、朋友聚会休闲,在旅游旺季的时候每日单价要超过1500元。
“桐画”负责人王书彧告诉记者:“过去两年,我们在周末、‘小长假’的入住率可以达到80%,最受欢迎的泳池小院每次都是早早地就没有了空档。”
2020年,蓟州区推动农家院提升改造三年行动计划,引导农家院提档升级,以下营镇团山子村、罗庄子镇赵家峪村、官庄镇西大佛塔村、渔阳镇西井峪、穿芳峪镇东水厂和杨津庄镇富民村、六道街村等为代表的精品民宿建设如火如荼。截至目前,全区精品民宿已有220户,还有众多农家院排队等待升级。
从“卖石头”到“卖风景”
西井峪村点“石”成金
西井峪村,位于蓟州区府君山北侧中上元古界地质公园附近,因四面环山似在井中,后冠以方位而得名。与石为伴,倚石而居,由于祖祖辈辈生活在片石垒砌的石头屋、石头院、石头巷里,大家又习惯称其为“石头村”。
作为蓟州最早发展民宿经济的村庄,“石头村”现在已经拥有中国美丽休闲乡村、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等称号。说起“石头村”民宿产业的发展,村党支部书记周维东谈及最多的还是石头。
靠山吃山,“石头村”的村民们早先挖矿、采石、搞运输。“最巅峰时,全村200多户人家,仅土石车就有50多辆。”周维东告诉记者,“当时开山炸石,村里的房子都跟着发颤,土石车跑起来,村里就像刮了一场沙尘暴。”但就是这样,村民一年到头赚不了几个钱。
2005年,在渔阳镇政府的引导下,“石头村”通过打造民俗摄影村招徕游客,30多户村民趁机利用自家民房开办农家院,就这样吃上了“旅游饭”。
但热闹了几年之后,传统农家院“低价获客”的路子很快遭遇了瓶颈。硬件跟不上,游客不愿来;收入没增长,村民也没动力追加投入。2015年,“石头村”迎来了第二次转机,还是搞乡村旅游,但要走精品化的路子。
“当时我们请来了专业团队做了整体设计,计划将部分农家院改造为中级民宿产品,定价大概是800元一晚。”周维东苦笑着对记者说,“当时村里就没几个人信。”有的村民在动员大会上直接反问:“80元一天都没人愿意来,800元一天可能吗?”即便设计公司愿意为农户提供改造补贴,首批入围改造试点的3户农家院,最终只有两家选择参与。
虽然起点有些坎坷,但好在西井峪村抓住了这次难得的改造机会,将部分农家院升级为中端民宿产品“优选农舍”,还吸引了以“原乡井峪”为代表的一批民宿品牌相继落地,“石头村”民宿产业布局逐渐形成。
以山为景,民宿也成了风景。
数据显示,西井峪精品民宿数量已经超过50户,旅游收入自2018年开始连年翻番,民宿经营者户均年收入从3万元增至30万元,三成民宿营收已突破百万元。
民宿经济发展好了,当地村民是最直接的受益者。2019年,在西井峪村租一户农家院开民宿,租期20年,1年租金大约是2万元。但今年,“石头村”里已经很难找到年租金低于10万元的小院了。
“现在西井峪的村民至少手握三笔收入。”周维东掰着手指数给记者听,“院子的租金是一笔收入,在民宿打工有一份工资收入,20年后有一份产业的收入。”
“石头村”只是蓟州民宿产业发展历程的一个缩影。据蓟州文旅部门提供的数据,蓟州区现在正常营业的农家院(民宿)大约2300多户,床位近6万张,直接从业人员1.2万多人,带动农民就业6万多人。
“农户+村集体+公司”
社会资本助力乡村振兴
当前,蓟州民宿产业的投资热情到底有多高?有一个数据值得关注。占蓟州区民宿贷款过半份额的天津农商银行蓟州支行,今年前两个月,涉及民宿的贷款投放总额已达1.25亿元,是去年投放总额的60%。
“投资热”也需要“冷思考”。近两年,投资者直接与村民签订房屋租赁协议的现象逐渐增多,但民宿产业并不是只把自家小院弄好就万事大吉了。那么哪种模式有助于民宿经济可持续发展?业内人士建议记者到蓟州区官庄镇西大佛塔村去看看。
西大佛塔村没有塔,只有一座辽代佛塔的塔基,虽然自然风光秀丽,但文旅产业发展相对滞后。2021年,云渡(天津)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利用村里2块宅基地,打造了6个温泉私享独院。从“五一”试营业到11月底,在未做任何宣传的情况下,周末整体入住率达到95%。
今年,云渡(天津)旅游开发有限公司计划在西大佛塔村打造90个温泉私享独院。谈到大幅追加投资的原因,云渡(天津)经理王海兴递给记者一张《闲置宅基地和闲置住宅交易鉴证书》,“这是我们企业投资的定心丸。”
2022年,天津市多部门联合发文,明确加快推进农村闲置宅基地和闲置住宅盘活利用,并提出以天津市农村产权流转交易市场公开、公平、公正的交易机制为保障,鼓励村集体经济组织牵头,采取多种方式对闲置宅基地和闲置住宅进行盘活利用,以“提高农村土地资源利用效率、促进村集体经济发展、增加农民收入”,助力乡村振兴。
“不少民宿投资者都是与农户签订宅基地租借合同,期限一般为10年或20年,但双方心里其实都不踏实。”西大佛塔村村支书吕明昊告诉记者,农民担心民宿盖到一半“烂尾”,投资者则担心巨额投入后因其他纠纷无法正常营业。
在区农委的指导下,西大佛塔村借助宅改契机,引导农户将闲置的房屋流转到村集体,由村集体成立公司与外来公司签订协议,社会资本开发建设,形成“农户+村集体+公司”三方的民宿经济运营模式。
王海兴说:“有了村集体的加入,我们企业多了一个处理租赁矛盾隐患的渠道,解决了我们投资的后顾之忧。”不仅如此,村集体以宅基地所有权占运营公司10%股权,每年获取股权分红收益,不仅增加了村集体收入,还能反哺村里发展,形成良性循环。
现如今,通过天津农村产权交易所,西大佛塔村村集体已经与9户村民签约,对他们的闲置宅基地进行流转,并且与30户村民初步达成流转意向。“利用这30块宅基地,我们计划打造90个温泉私享独院,营造出整体高品质民宿群落的氛围。”王海兴告诉记者,此部分初步阶段总投资至少5000万元。
依托民宿群落,云渡(天津)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又看上了西大佛塔村西边的矿山,希望以此为基础,改造矿坑、扩宽水域,构建蓟州最大的野奢度假营地,投资总额将近4亿元,预计3年内完成建设。
当前,蓟州区正全面推广公司化介入、整村打造、专业运营的模式,由村集体成立公司与外来公司签订协议、开发建设,形成“农户+村集体+公司”的运营模式,让“绿水青山”变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