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喜鹊都要拖着它那稍长的尾巴,光顾着我们短暂的家。
蒲公英的种子到处都是,硕大一朵的蒲公英在路的一边,像下过了雪一样。蝉鸣在院子里的树下,5月开始集结它的大军,到了7月,它们会响彻整个山谷。
▲门廊下读书早晨,门廊下读书,不知身在何世。
下杨寨,一个改造发展的生态农业村落,在西安市蓝田县。6栋红砖房子,像是到了80年代的粮厂,或者是以前的小学教室。
我跑出去屋子,蹲在门口的院子里刷牙,一边刷牙,一边听鸟叫。
这里的天5点半就透亮、明媚了。长得比人还高的草窸窸窣窣里有蚂蚱、蝴蝶、毛毛虫、小松鼠。
我把涑口水和白色泡沫都倒在土里,灌溉那些疯长的野雏菊。
▲门外的野雏菊▲院子里刚出壳的小鸟西北和南方特别不一样的是日照时间,有大片的蒲公英。这里的蒲公英长得很大,松鼠会在围墙上开碰头会,院子里,树上都是松鼠,是它们的踪迹。
喜鹊也总是翘起尾巴,走在门口,光顾我们的地盘。
刚来的第一天,我们拣到一只鸟,刚出蛋壳的鸟,并且想方设法给它喂食、抓虫子,也见识到赵宇抓蚂蚱的本领,小鸟都靠他抓到的虫子才能喂食。
而实际上,还是抵不过没有能力和办法让小鸟生存下来,也没有精力给小鸟更好的照料,最终小鸟在我的手中没有了体温,我们把它葬在了树下。
下杨寨我住的民宿,下杨寨所在的地方,四面环山,要与世隔绝的样子。睡觉的房顶上可以听到松鼠窸窸窣窣,早上的鸟叫声有几十种之多,路边的野花有雏菊、蒲公英、金银花、喇叭花。
日照时间很长的西安,草长得真快,我们住的门口院子里,草长得比人还高。
果子结得很多也很甜,去逛镇上的集市,看到那梨子一元一斤,10元10斤,真是感到震惊。
怎么可以有这么便宜、又好吃的水果!
樱桃树乡下人,每个人家后院都要长棵樱桃树,每户人家的樱桃成熟后,都会拿到市场上,摆个箩筐,一个小凳子坐在那卖。5块钱一斤,而回到住的地方,同样的樱桃,15元甚至30元一斤。
果子多,蚂蚁也很多。我很久没有见过那种带翅膀的蚂蚁了,只有小时候在煤矿整日没事,盯着蚂蚁看的时候,才看过。
小孩子在找蚂蚁在民宿的墙角下,随便一处墙角,都可以看到一排排的蚂蚁在搬运,这是他们收割的季节吧。
小时候生活在矿区,是能够盯着这些蚂蚁看一下午的,时间很够,很多,也很长。
也看天边的云,变成各种形状。
普化镇市集普化镇市集普化镇的市集,沿着街道是个狭窄的“一”字形,一排排的粉面在两边摊开,一车车的水果,放着喇叭,喊着10元10斤,5元3斤。
终于实现樱桃自由,是在普化镇的市集上。
竹篾篮竹篾篮太好看,是乡下大爷和大娘自己做的,我们人肉飞机背回,发现30元一个太便宜,这要到了本地,得一百来块钱。
西安的扫把是老爷爷自己做的,他们赶集的时候在镇上卖,不赶集的时候,拿着喇叭这个各个乡间喊。
普化镇市集辣椒粉研磨人挤在市集上,菜也一大把一大把的摊地上,品类不多,但单类的数量很多,可以看得出,卖的是本地当季的新鲜蔬菜,所以才会分量这样的足。
辣椒粉在大铁轮下,研磨成粉,大姐一边卖一边磨。
市集上的牌匾,应该是几十年没有换吧,一家肉铺店,楷书工整写着“XX肉店”在同街那没有什么特别的店铺门头下,肉铺店却显得那样有文化。
杂货铺还是解放前“供销社”的字样。
普化镇市集我们去一家小卖部洗水果,穿过小卖部的货物,打开一扇门,变为了一口天井。四四方方的墙,四四方方的天。
这里是小卖部一家人居住的大堂,两层的小楼,楼上用纱布防着蚊虫,楼下堆满了杂货,楼下的小厨房还看到了一只小老鼠,见我们来仓皇跑走,洗手台上放着洗衣服的肥皂和钢盆。
杂乱而有序,在乡下敞开的厨房里,有自然的生命引进,是怎么也避免不了蟑螂和老鼠的拜访。
这里是每一户市集上的普通住户,贴着地面,留一口景色给天空的人家,会有的样子。
我们蹲坐在小卖部的门口,吃完刚洗的水果,吃着这刚买的桃子、西红柿,排排坐在小卖部的门口。
西红柿我们这几天吃的食物,都是从这个镇上采买到民宿的。给我们做饭的阿姨,也是从这个镇上走路1小时上山给我们做饭,晚上再走路回到这个镇上。
水陆庵从普化镇市集出来后,直接去了水陆庵。水鹿庵的最大的亮点是“三千人物壁画”。
三千人物,每个人物的雕刻都不相同,因为保护文物,不能拍摄,我们在栅栏门口往里看。
我也不能给大家贴出照片,而是站在门口感叹,现在的人,科技发达了,生活享受了,但不代表文明是发展的。
每个乡镇都有自己的祠堂,有自己固定的习俗和要去朝拜的地方,这些地方,承载了民间的建筑、绘画、雕刻、音乐的艺术。
这些东西是你明明看见了它,却抓不住它,就像云一样。农忙间隙,这些艺术手工,是农人的副业。
水陆庵做这样手艺的人,在中国的乡土后继有人的确少,随着工业时代的发展,民艺成为了一个“无用”的手艺,也或者说成为了生活的奢侈品。
我们找到的好吃的樱桃,实现樱桃的自由,却是在阿姨乡间的自家庭院里的。
好吃的,好看的,好用的,缺少了包装,缺少了路径,而使得这种珍贵的从土里长出来,又被埋没到土里。
我想这也是以民宿为基底,发展乡村生态农业的可以解决部分问题的一种选择。
蓝田县玉川酒庄搜索蓝田县,玉川酒庄是在小红书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打卡点。
它的建筑、一排排的葡萄藤,从一个山头翻过另一个山头,这种风情,像极了在法国的葡萄庄园。
蓝田县玉川酒庄相比之下,我所在的城市,树木没有这样绿,远方的天也没有这样的蓝。
刚种下不久,葡萄和扶着的木棍长得差不多高。一辆一辆的车从山顶一片片的葡萄藤穿过,看不到路的尽头。葡萄把山切成一道道的横线条纹。
山的另一边,一座高架桥,让车辆从这座山的云端,穿往另一座山的云端,桥下的屋顶,在太阳照射下是金黄色的。
山顶的老伯,看一眼远方头顶毒辣的太阳,无暇自顾,继续撒种子。
蓝田县玉川酒庄玉川酒庄是这山顶的鸿篇巨制,令人肃穆。“井”字结构,青色砖瓦,一幢青墙横亘在空旷的天之间,好像那一道围墙的线,在划分了天和地。
这里无人居住,只有一个大爷在这里看管了几十年。
大爷用很重的乡音说着话,大抵的意思,是这栋建筑不住人,只做了外墙,里面都是水泥和空的,本身的作用是“风水”,因为地底下有古董。
流峪草甸流峪草甸是高山上的草坪,山顶下面几百米住着三户人家,他们赶着养,在草甸上散养了鸡,树木遮挡了屋檐。
我们一行人,带着茶和书,往草甸上走,然后在一处坐下,脚下是成片的野草,绒乎乎的。
放眼望各处,天上的淡蓝和深灰相间,看起来要下雨了。三栋人家炊烟升起以后又降落,拖成一片白幕到坡边。
远处的山谷更绿,更灰了。
我们往远方大喊“西安,我来了!”喊得乌云都飘过来了。
我们最开始在屋檐坐,后来老奶奶用乡音比划着让我们进屋里坐。
这是新建的只有一层的水泥房屋,厕所在屋后面的红砖小房子里,还用的是老式的上厕所的方式。
雨声太大,山上信号也不好,我们拿起了从民宿带过来的摆拍的书,其中一本王澍的《造房子》:从宋代山水画的意境中找寻当代的建筑之美。
我们现在就能从眼前这幅画里找到居所之美。
居所之美,在于大环境,在于居住的人,居住的习惯和生活气息。不在于出自多大牌的设计师和多奢华的家具。
拥有山水画一样的环境,就是设计里最昂贵的奢侈品。
远处的人家,有的在树林中,有的在白云中露出屋角,而附近的人家,就如同这雨里升腾的白气,升腾一种看不见的欢喜,流荡着一种听不见的笑声。
那次在路边、民宿旁边摘野生的金银花,我想起了在煤矿生活,妈妈带着我去山上采蘑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