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花马湖岸居民的生活废水源源不断地流进花马湖。
图为：花马湖湖汊里村民养殖的珍珠。
图为：花马湖里盛产的红尾鱼。
图为：花马湖畔附近居民废弃的手摇水井。
记者 张爱虎 通讯员 熊昱
花马湖位于鄂州市东经114°59’16-115°2’4北纬30°15’47-3020’47
湖群水域总面积20.07平方公里
全省退田还湖面积最多的湖群之一
花马湖，其实是个湖群，由花家湖、走马湖和黄山湖组成，当地人称为上湖、中湖和下湖，位于鄂城区汀祖镇、花湖镇、杨叶镇、沙窝乡、燕矶镇交界处。
四十多年水面减少59%
如今的花马湖，湖与湖之间的水，其实是分隔的。走马湖、花家湖、黄山湖，由港道连通，闸门控制，湖水相互之间并不流通。
在鄂州市水务局王宏玉的印象中，儿时的花马湖，比现在要大很多。当汽车沿着湖岸线旁的水泥路奔驰时，他指着路及路边的蒲草、荷花说：以前，这都是湖面，现在成湿地了。
汽车驶上了一个缓坡，这个名叫回龙咀的地方，有家小杂货店。王宏玉指点着道：几岁时，曾在这里上船，一路行船可到黄石磁湖。
沿途，王宏玉不时指着漂亮的小洋楼、整片的稻田、满塘的荷花介绍，这以前都是湖面。如今略显繁华的汀祖镇，当年只露出个山包。其怀念之意，溢于言表。
想想现在驱车的公路，40多年前波光鳞鳞，山头之间，只有舟楫可通。两种影像重叠，仿佛如电影中的蒙太奇，给人一种似梦非梦般的感觉。有人感叹，如此沧桑巨变，倘若真有神仙再来，恐怕也难以找到旧时的山川了吧。
有这种感觉的并非一人。省作家协会会员、78岁的叶有声考证，花湖镇阮家湾的刘家集，沿山间的等高线，发现散落着许多碎瓷器等遗迹，结合口头传说，推定为当年的重要集市，其海拔与现在湖面落差达2至3米。湖边不远的华山，山间有个地名叫拖船径，为当年行船时纤夫所走的小路。
回看历史，这些变化，均是人力所为。而值得回味的是，叶有声、严培双和杨守望等人，都是当年响应号召拦湖筑堤之人。
据2000年出版的《湖北水利志》记载，建国初期，走马湖、黄山湖、花家湖分别有12.5、14和25.1平方公里，经过1970年前后的大面积围湖造田，到上世纪80年代，湖面分别下降至3.5、10.3和7.3平方公里。
粗略算来，花马湖已经枯萎了59%。
湖面萎缩，倒是其次，更让人心痛的，是水质变差。当地人说，花马湖，正在慢慢死去。
花马湖为周边6万亩耕地提供灌溉用水。从另一个角度讲，6万亩耕地的面源污染，即农药、化肥，还包括20多万人的生活污水等，几乎全部排入湖中。
花湖镇文化站站长陈晓斌介绍，花湖开发区6万人的生活污水，未经处理全部直接排入花湖。
毗邻的黄石市有关部门提供的资料表明，设计能力达2万吨/天的花湖污水处理，目前日处理污水1.4万吨，处理后的水直排新闸港。而新闸港，只能在汛期根据需要，将花马湖的高水位排入长江时才开启。绝大多数时候，污水处理厂处理后的污水，又回流到了花马湖。
在新闸港口，居住了30多年的老住户说：“很多年了，每天闻着臭味生活。”当问及姓名时，他不愿正面回答，说：“我还想在这里过日子。”
守着大湖喝江水
花马湖为鄂州第二大湖，中水位时蓄水量约为4950万立方米。
如此庞大的蓄水量，可以说，是环湖而居的20多万人口的天然大水缸。然而，当地居民证实，他们饮用的自来水来自长江。黄石市水利水产局孙文忠介绍，花马湖周边如花湖等主要乡镇，饮用的是黄石提供的自来水，取自长江。
吃长江水，也并不容易。对沙窝乡黄山村的严培双来说，这是村民们经过10来年不断上访争取来的权利。在黄山湖畔，离湖岸线不到5米的地方，我们看到了废弃的压水井。严培双介绍，3年前，还在吃井水。
那是怎样的湖水呵？8月28日，我们来到岸边，刚下车，一股臭味扑鼻而来。走近了，只见湖面一片水葫芦，没有水葫芦的水面，漂浮着一层油膜样的东西，俯身细看，水体里充满了悬浮颗粒，水的立体性一览无余。当地环保专业人士说，这是水体富营养化的表现。
鄂城区水利水产局一名工作人员小心地捞起一株菱角，只见菱角上裹了一层东西，看起来十分恶心。“这菱角你们吃吗？”“这个谁吃啊。现在还好一点，以前菱角都是黑色的。”
严培双说，水面市里包给了武昌鱼公司，公司投肥养鱼，污染了水体。这么说有根据吗？他说：村民用湖水洗澡，皮肤会起泡，到湖里游泳，皮肤发痒。
在走马湖畔，78岁的杨守望老人，一般不轻易到湖边去，尽管他身体很好，尽管他很是怀念儿时碧波荡漾、荷叶飘香的走马湖，他只是不愿意闻到湖里的臭味。
杨守望居住的走马村，离湖岸线仅数十米之遥。他回忆，1970年前后，湖水可直饮，改革开放后，湖水受到污染，1995年，开始在湖边挖池子，利用土壤将湖水过滤后使用。上世纪90年代末，还可游泳，但已开始吃井水。进入新世纪后，湖里不能游泳，甚至不能洗衣。在湖里洗衣后，回家需用井水再次清洗，否则穿在身上会发痒。他介绍，前些天，湖面有一层绿色的东西。他担心地问：会不会是新闻报道里常说的蓝藻？好在随后一场大雨，湖面干净了许多，只是水体几乎没有透明度可言。
鄂城区的花湖镇，与黄石城区仅隔一条马路。武黄高速到黄石的出站口，公路左边是花湖镇，右边是黄石城区。花湖镇的人们，习惯了去黄石逛街。黄石城区的备用取水口，一度考虑设在花马湖，因其水质达不到饮用水标准，黄石人放弃了，最终选定了70公里外的王英水库。
把湖泊的还给湖泊
有严培双引路，我们来到黄山湖。站在围堤上，西望鄂黄高速跨湖大桥如龙卧波，交通十分繁忙。东南方向，高楼林立，黄石城区一片繁华尽收眼底。眼前，一头水牛在水底静享清凉，不时摇晃着头，仿佛在提醒我们这里是乡村。
严培双指着村西一片约200亩的水面介绍，1996年时，这里还种水稻，因为排水的电费太贵了，后来村里放弃种稻，响应号召改为鱼池。
在村东，一处老式水泥房已经进水，一处湖汊的水面长满了荷花、菱角，水比走马湖要清澈许多。水利部门人士介绍，这里原来是一处泵站，因为这片水面退田还湖了，所以泵站一直闲置着。
对比《湖北水利志》和今年发布第一批湖泊保护名录，虽然花马湖的总面积减少了1.03平方公里，但细看有个令人惊讶的发现：走马湖的面积增加了0.65平方公里，花家湖的面积增加了1.57平方公里。两湖合计共增加2.22平方公里。再对比15个湖群的历史数据，花马湖群是面积增加最多的湖群之一，排名第三。
这一数据在今天很难让人信服，但这是天上卫星定位结合实地考察得出的结论。加上眼前的美景、沁人心脾的荷香，又让人不得不相信。
严培双实话实说，这不仅有政府号召的结果，也是大自然教训的结果，更有市场经济推动的结果。
雨季，一亩湖面可承受十亩地面汇集的水。每当大雨滂沱，湖是雨水最好的归属。可是，当湖越来越小、退无可退之时，愤怒的湖水发威了。俗话说，水火无情。有资料显示，1998年大洪水，花马湖周边大量良田被淹、房屋倒塌，社会经济遭受重创。严培双指着远处山脚的高楼说，当时那里全是水。
痛定思痛，人们开始有意识地退田还湖。沙窝乡副乡长杨军民介绍，’98大水之后，乡里退田还湖2000多亩，加上之前退的2000多亩，共退耕还湖4500亩。这一数字，可能不太准确，但退田还湖的事实存在。
进入新世纪后，打工经济日益深入人心。在花马湖，养鱼虽说比种田效益高，但与打工相比，比较效益仍然十分有限。“现在工价高，两口子，一天最少能挣300块，还包一餐饭，有酒有烟。”在黄山村，村民们大多未能逃脱市场大潮的影响，奔向了城市，留下的，是空巢老人、留守妇女、留守儿童，还有漂亮的房子。花马湖畔的农村，没有例外。
“以前有很多专业渔民，现在没有了。”众人的一致选择，算得上是给花马湖稍稍留下了喘息的机会。
当地政府，也正谋划给花马湖“疗伤进补”。鄂城区环保局局长熊剑介绍，去年4月至今，环保、国土、水利等7部门联合行动，对汀祖镇的小选矿场进行集中整治，共关闭了73家，保留的41家，每月检查，坚决杜绝洗矿废水入湖。今年，区政府投入巨资，建设污水处理管网，准备与花湖污水处理厂的污水收集管网对接，预计10月即可投入使用。届时，环湖的生活污水就会得到治理。
如此行进，我们相信，找回儿时的花马湖，将不会是个梦想。
历史钩沉
挖掘三国文化
花山西麓，三国时孙权之妹孙尚香（刘备夫人）为报生母吴国太养育之恩，在花马湖畔建有报本寺，如今原址上兴建小学，报本寺仍在湖边不远处。为借三国文化扬名，省作家协会会员、花马湖畔生活多年的作家叶有声，与刘敬堂、胡念征三人合著有长篇小说《吴都遗恨》，小说随后被改编，影厂据此拍摄成大型古装电影《武昌情殇》，已在全国公映。
本版摄影记者 张鸿 张爱虎本报视界网 鄂水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