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曲菜,追寻乡野之味

曲曲菜,追寻乡野之味

□巩本勇

我的故乡马踏湖,坐落于鲁中山区与鲁北平原的交会处,无论是湖泊的苇地,还是台田的麦地,都有一种独特的野菜,名为曲曲菜。它的学名叫做“苣荬菜”,叶片比苦菜更厚实,花朵比蒲公英更小巧。每当我回到故乡,母亲总会为我准备一盘新鲜的曲曲菜,蘸着蒜末享用。尽管已习惯于鸡鱼肉蛋的滋味,但我对曲曲菜的喜爱依然如初。

曲曲菜的独特之处,在于它那苦涩的味道,仿佛与人们常吃的苦瓜有异曲同工之妙。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尽管味道苦涩,人们仍然乐此不疲地品尝着它,更何况曲曲菜本身还具有药用价值。

它的生长环境颇为特殊,只在盐碱土地上茁壮成长,常常形成一片片繁茂的景象。它的叶子长长的、窄窄的,边缘还有锯齿状的齿牙,看上去挺特别的。曲曲菜呈放射状,层层叠叠,而根部则是洁白无瑕,笔直地扎根于地下。每年的三月至六月,无论是在河沟边、麦地里还是苇地里,都可以轻易地采摘到它。

有一个古老而美丽的故事,与曲曲菜息息相关。相传在遥远的古代,有一位太子在逃亡过程中,穿越了一片荒芜之地。他饥肠辘辘,疲惫不堪,正当绝望之际,发现了一片野菜。那些野菜长着锯齿般的叶片,中间是暗红色的脉络,一棵挨着一棵,一丛连着一丛。他迫不及待地采摘了一把塞入口中,顿时一股清甜的味道弥漫开来。他激动不已,觉得这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味。于是,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个肚儿圆,浑身也重新充满了力量。后来,这位太子登基称帝,却忘记了那种救过他命的野菜。十年后,当他的銮驾再次经过那片土地时,他看到了那种野菜,急忙命人呈上来。然而,当他品尝时,却发现满口都是苦涩的味道,与当年的美味截然不同。他询问当地的官员原因,官员战战兢兢地回答说,那种野菜以前确实是甜的,但不知为何后来变得苦涩了。那位皇帝感叹不已:“它心中有曲啊!以后就叫它曲菜吧!”这便是曲曲菜得名的由来。

马踏湖区水量充沛,使得这里的曲曲菜长得格外新鲜水灵。生吃蘸酱时几乎感觉不到苦味,而下锅做粥时则能增添多种维生素。在困难时期,曲曲菜曾帮助人们渡过灾荒,充饥解渴。如今,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大鱼大肉已不再是稀罕之物。为了寻求口味的变化,人们纷纷挖掘曲曲菜来品尝。

马踏湖有着两万多亩的芦苇荡,芦苇在春天发芽,立冬前后收割。虽然管护芦苇不像侍弄庄稼那样繁琐,但也需要施肥浇水,只是不需要像庄稼那样精细管理。湖区人称这种管理为薅苇子。薅苇子的日子大多是在水草长势旺盛的夏季,因此人们在苇地拔草的同时,也会顺便采摘一些苇地里的曲曲菜来食用。苇地里的曲曲菜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由于芦苇茂密遮盖,使得它显得格外鲜嫩；二是借助水肥充足的地力,它能长到一米多高,这在其它地方是很少见的。

初春时节,曲曲菜萌生的嫩芽又被称作曲曲芽,这在城里的宾馆饭店里可是上等的美味佳肴。集市上也开始销售曲曲菜,春天刚挖来的嫩曲曲菜每斤能卖到十元左右。说起来可能让人难以置信,曲曲菜虽然苦味甚烈,但吃到嘴里却能让人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那苦味过后,舌尖还能爬上一种甜丝丝的感觉,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虽然我现在生活在县城里,但每当馋瘾发作时,我也会从县城的地摊上买一小捆曲曲菜回家解馋。闲暇之余,母亲也会在老家院子的空地里种上一小块菜地,虽然说是菜地,但种的几乎全是曲曲菜。每当母亲进城时,她带给我的东西总是小饼、小葱和曲曲菜。

每年六月之后,曲曲菜开始抽拔出主干,向上笔直延伸。最终,在顶端蓄出圆圆的花骨朵,开出一朵朵金黄的小花,形如菊花,引得蜜蜂蝴蝶纷纷前来。这时的曲曲菜已不能再食用了,但将其入药却是一种宝贵的药材。它与中药败酱草同属一族,性能相近,具有清热败火的神奇功效。等花儿谢了,就会结出那种细细长长的种子,风一吹,就会随风飘散,好像在告诉我们:“嘿,看,我也能飞!”

曲曲菜不仅是我故乡的一种野菜,更是陪伴我成长的一种情感寄托。因为在这里,我品尝到了生活的苦涩与甜蜜,也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恩赐和生命的尊严。 返回搜狐，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