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又称祭月节、拜月节、团圆节等,是中国民间的传统节日。长沙市民对中秋节的重视程度是高的,从吃的方面就可以体现得出来。中秋佳节,当然要吃些好的,不但菜丰富多样,糕点月饼也是琳琅满目。
“八月十五啊,牛肉炒茭瓜”
改革开放以前,中秋节长沙市民们最喜爱的一道经典家常菜就是牛肉炒茭瓜。茭瓜的学名叫做茭白,属于浅水生长的蔬菜品种,在长沙城乡地区通称茭瓜。时至中秋前后,白嫩肥实的茭瓜就上市了。牛肉炒茭瓜是把茭瓜、牛肉切成小片,加入青红辣椒片翻炒。火候掌握得好,炒出来的牛肉茭瓜十分香嫩可口。当然,茭瓜还可以切成不大不小的四方丁,与切成同样大小的猪肉丁、香干子丁合在一起,这道菜叫做“炒三丁”,吃起来味道极佳。
我家住在解放路附近游击坪时,院子里一住户,老家是丁字湾的。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平素很喜欢用长沙周边乡下的乡音哼唱俚语小调,逢遇年节,他更是曲不离口。而他每年中秋节所唱的小调中总有这么一句:“八月十五啊,牛肉炒茭瓜”,几十年过去,“余音”仍在我耳边萦回。
中秋节长沙市民还喜欢吃芋头炖牛肉和筒子骨炖藕。炖芋头的牛肉最好选择牛腩,牛腩是指带有油花和筋的肉块,即牛腹部及靠近牛肋处的松软部位。炖好的牛腩软嫩而不柴,芋头则粉糯交融。那个年代的中秋节,每人配售三两至半斤牛肉,无从有选择牛肉部位的可能,买到什么是什么,撞运气了。
猪的前后四条腿的大骨,长沙人称之为筒子骨,历来是炖汤熬汤的上佳食材。用筒子骨汤炖藕,筒子骨的后腿骨优于前腿骨,但筒子骨属于很难买到的紧俏货,买到后腿骨更是难上加难了。
即使是芋头、大红辣椒、湖藕,都是节令性很强的蔬菜,早了没成熟,晚了落市了。蔬菜供应紧张的时候,需要“蔬菜供应证”,或者凭印发的临时小票——长沙市民管这种油印铅印记有文字的小票叫做“飞子”,限量限时购买。例如,小票上写着“芋头二斤”“大红辣椒一斤”。蔬菜店每当有了到货的消息,周边的居民就呼喊自家的小孩,赶忙拿着菜篮子、沥箕(筲箕)争先恐后地跑去排队。
长沙市郊及乡下,中秋节还讲究吃鸭子,乡下叫“水鸭”。老姜炖鸭子、鸭子烧板栗都是时令佳肴,这个时候的鸭子最肥壮最好吃。而市区的居民就难有这个口福了,市场上基本不供应活鸭或宰杀的鸭子,除非乡下有亲戚。
有的地方还有菱角,有的农家还自酿桂花酒,一些人家还沿袭了中秋节拜月的习俗。
老长沙最爱买“四个头”的月饼
↑九如斋本式月饼。
月饼,可以推之为中秋节的诸多应节、时令食品之首。改革开放前,长沙市的月饼在各大斋坊,也就是副食品店,数“九如斋”的月饼最好,每到临近中秋节,买月饼的队伍常常排到了大街的人行道上。除了“九如斋”以外,“三吉斋”“怡丰斋”“南一门”“稻香村”的月饼均有名气。
那时,长沙市面上的月饼分为“本式月饼”“广式月饼”“苏式月饼”三大类。这三大类月饼的品种,依馅料:本式月饼有葱油、椒盐、玫瑰、麻蓉、五仁、火腿等月饼;苏式月饼有金钩、瑶柱等海鲜味的月饼;广式月饼的品种最多,有火腿、叉烧、甜肉、咸肉、五仁、豆沙、枣泥、莲蓉蛋黄等月饼。
标准的月饼一市斤四个,被通俗地叫做“四个头”的,为人们最寻常的购买选择。还有“六个头”“八个头”“两个头”的,小孩多的家庭一般喜欢买头数多的月饼,方便分给每个孩子。“两个头”的月饼,个头大了,买者不多售之也不多。至于上面提到的月饼“几个头”,这种冷知识,或许已被几十年之后今天的人们淡忘了。
一市斤月饼收四两粮票,以“四个头”月饼为“基准”,一两粮票一个月饼。“四个头”的月饼最受青睐的适宜之处:一是不大不小很适中,馅料饱满;二是把一个月饼用刀横竖切成四等分。一家人在中秋节夜晚赏月之际,沏上一壶香茗,不同口味的月饼每人各吃四分之一,能够品尝几种口味。
粮票早早地准备好,等月饼上市好购买
↑食品物资匮乏的年代,月饼十分的紧俏。
购买副食品需要粮票的年代,粮票是控制领取的,为了确保居民的粮食定量用在主食上,规定除出差外,每人每月领用粮票不得超过二市斤。于是,喜爱吃月饼的人,早早地就得把粮票准备好,等着月饼上市购买。食品物资的严重匮乏,不像现在这样,想买什么就有什么。
一般人家过中秋节,多是买些本式月饼中的五仁、玫瑰、葱油月饼。其特点是月饼层酥相叠,油润而不腻,这几个品种比较适合长沙人的大众口味。不过,长沙人虽然喜欢酥皮的本式月饼,却也乐意接受那种用图案模子做的方形或圆形的广式月饼。至于广式月饼中的火腿、甜肉、咸肉这类荤月饼。尽管火腿堪称上品,长沙人却也无所谓。因为火腿这种经过特殊腌制的肉制品,无论是浙江金华火腿还是云南宣威火腿,于长沙本土人来说,觉得远没有湖南的腊肉好吃,通常是不大问津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社会物资供应已经越来越丰富,购销两旺。市场经济的商业之下,长沙市的百货行业形成了“五虎一狮闹长沙”的竞争态势与格局。“五虎”指中山、东塘、晓园、韶山路、友谊华侨五大百货商店,“一狮”指湖南商厦。一般来说,中秋节即进入商品销售的旺季,各大百货商店一进门的副食品柜,均摆放出品种繁多的月饼吸引招徕顾客。先前从没见过的冰皮月饼和蓝莓、木瓜、哈密瓜等水果馅的新潮月饼,刺激着人们的购买欲。大概是1993年中秋节前,湖南商厦进门的大厅,展出了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大月饼,上面有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等几组图案,我们夫妻特地带着幼女去观看。商厦的工作人员解说,这个大月饼申报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熬度过了酷热的盛夏,中秋节带给人们的是秋高气爽、心旷神怡。民间流行着这样一句俗语:“年怕中秋月怕半”,意思是说,中秋节处于一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节一过,这一年就离来年的春节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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