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21日,罗汉寺坐落在重庆市渝中区繁华闹市地段,周围的老建筑纷纷被拆迁,把曾经被众多高楼包围住的罗汉寺显现了出来,周围形成了一片空地。(图片中新网 摄影:陈超)
罗汉寺坐落在重庆繁华闹市中(图片中新网 摄影:陈超)
罗汉寺周围空地形成了一个临时停车场(图片中新网 摄影:陈超)
[原标题]重庆另类古刹——繁华闹市中的罗汉寺
凡古刹名寺,大都隐藏于深山远林,比如报国寺藏于峨眉山、菩萨顶藏于五台山、少林寺藏于嵩山、悬空寺藏于恒山……山以寺灵、寺以山名,古刹和名山相互提挈成就了一方好风水。
但重庆罗汉寺,显然是个异类。
这座千年古刹坐落在重庆最繁华的市中心。周围,全部是数十层的高楼,洲际酒店、东方曼哈顿,仅名字就充满了现代气息。门前,是熙来攘往的人流。现代与传统,新潮与古朴,躁动与宁静,仅仅一墙之隔。
罗汉寺那朱红色的大木门,分隔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边是滚滚红尘,一边是渺渺梵音。
身处灯红酒绿,我自独守一方清净。冷眼旁观红男绿女的俗世尘缘和繁华都市的霓虹闪烁,罗汉寺就像一位得道高人,位于红尘而看破红尘,在千年的晨曦与日落中成了一方净土,成了喧嚣都市中一块供人心灵小憩的乐园。
中国的智慧贤德之士,历来提倡内心的宁静无为,并以“结芦在人境,心远地自偏”自高身份。然而,纵观历朝历代的大隐者,它们所谓的“隐”,只是其以退为进的一种策略或者暂时舔舐伤口的一种方式,或者是为了避开对手锋芒并保持自己实力的一种伎俩。
但在罗汉寺中礼佛的信众们在晨钟暮鼓、青灯古佛之间,从未谋划过进退,历千年而不变。
罗汉寺大山门的两侧,有一幅对联:“法门平等人天共仰,觉路光明凡圣同游”。怎样“共仰”和“同游”呢?看一看罗汉寺的早晨和晚上,你就能发觉一种与我们熟悉的生活和环境截然不同的意象。
早上5点半,寺庙深处响起第一道报钟,“当当”的钟声虽然没有像其他名山古刹的钟声那样声震四野、传遍林间,但是却能渗透罗汉寺的每一个角落。钟声过后,伴随着木椟摩擦发出的“嘎吱”声,罗汉寺那厚重的大门徐徐开启。一座千年古刹,就以这种舒缓的方式敞开了胸怀,开始新的一天。此时,重庆城还笼罩在一片暗色之中。灰色的天幕下,摩天大楼直插苍穹;而大门内,已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大雄宝殿前烛光闪烁、青烟袅袅。每天早上透过罗汉寺那道厚重大木门的第一道光线,竟然是从里到外、裹挟着些许香烛残香的佛光。不知这是不是一种暗示,暗示佛法的奥义在世间的传播?
晚上9点,在两个僧人的推动下,两扇大门缓缓向中间合拢,俗佛两界,就此隔断。
此时,大门之外依旧车水马龙、市声鼎沸、人流如织;而罗汉寺内,某个转角处,一位虔诚的信徒站立如雕塑,正在小声地祈祷。天边爬上一弯瘦月,很淡。
罗汉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北宋治平年间(1064年—1067年)甚至更早。根据《蜀中名胜记录旧志》记载,“寺有石刻‘西山佛’三字,旁刻开山祖月名。祖月,宋治平时僧也。”祖月法师开山弘法,并以宋英宗赵曙的年号命名“治平寺”。然而,在清人龙为霖的《募修藏经阁引》中有“环古刹带清池,径从石罅中入,自唐以来,殿阁崔巍,迥出尘表”之文,提出了“唐朝说”。
两种说法究竟孰是孰非,已不可考。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座古刹经历了千年的风雨仍香火旺盛。
罗汉寺丢失的,岂止是这段开山的历史!在千年的风雨中,罗汉寺几兴几废,数度盛衰,这些历史都犹如绕梁梵音,渐渐散去,只留下一些历史的碎片,让后人嗟叹。
——明朝宣德年间(1426年—1435年),有僧名曦庵,在西佛岩荒芜之地修建僧寮、厢房、莲池,以迎宾客。寮房后种葵一株,芳洁雅致,因此人称曦庵为白葵和尚。
——明嘉靖元年建古佛岩。
——清康熙五年(1666年)总督李国英重修,乾隆十七年(1752年)改建。
——1912年,释海清继修法堂、戒堂、禅堂、客堂、观堂等,罗汉寺更具规模。
“罗汉寺”得名于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当时的方丈隆法和尚仿效四川新都宝光寺罗汉堂的形式在寺内建造了五百阿罗汉堂,由此,罗汉寺名益彰。
罗汉堂的盛衰,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罗汉寺的荣枯。
抗日战争时期,1940年7月,罗汉寺被日机轰炸,寺院化为一片焦土,仅存大山门和古佛岩石刻群像。旋即,二十多个僧人冒着日军的炮火,开始在废墟中重建罗汉寺以及罗汉堂,到1947年,在宗仙法师主持下,大殿、藏经楼、罗汉堂和山门牌坊等得以恢复。
文化大革命期间,红卫兵闯进罗汉堂,将五百阿罗汉打得粉身碎骨,甚至连安置罗汉像的基座也被撬得七零八落。那个时代,什么信仰,什么佛法,什么神圣,什么历史,什么尊严,都在红卫兵的一次次青春涌动中,被颠覆得狗血淋头、支离破碎,何况五百个只能代表某种精神意义的雕塑就在红卫兵们搭上楼梯,准备破坏大雄宝殿时,楼梯突然断了。有人及时赶到,阻止了一场更为彻底的毁灭。现在说起这段流传于民间的往事,罗汉寺的信众更愿意相信:这是菩萨显圣。
1986年5月1日,罗汉寺迎来了千年历史中的又一次盛典。经过两年的重塑,罗汉堂再次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