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日,李克强总理登上包头开往大连的春运列车,他说:“我们现在虽然有了时速350公里的高速列车,但不能没有逢站就停、票价低廉的绿皮车。因为我们国家很大,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发展还很不平衡很不充分,既要考虑效率,又要兼顾公平。列车虽有不同,但最终目的都是要把站台上不同需求的旅客安全送达”。
2016年7月,国家发展改革委、交通运输部、中国铁路总公司联合发布了《中长期铁路网规划》,勾画了新时期“八纵八横”高速铁路网的宏大蓝图。一时间“八纵八横”的高速铁路网迅速成为社会舆论焦点,同时关于普铁列车以后还没有没人坐的讨论也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普铁列车是否行将退出历史舞台?它的生命力何在?如何利用好既有的普速铁路线和站场资源?这些都值得思考。
绿皮车为什么“开的慢”?
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杭州城站火车站老照片
绿皮火车,从上世纪30年代出现在中国后,已风行近八十载。据了解,我国的绿皮车可以追溯到1936年,那时,我国从美国进口一辆绿皮车,运行区间是徐州至洛阳。绿皮火车外观呈草绿色,最早使用是因为绿色比较回归大自然。另外,用于军事方面考虑,绿色火车穿梭在山林中较为隐蔽,而这一套是建国后我国从前苏联学来的。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更为先进的红皮车(25G车型)、蓝皮车(25K车型)相继出现。在快车时代,绿皮车一度被视为落后的象征。事实上,绿皮火车的慢,倒不是指行驶速度慢,而是它停站的时间长,必须给比它等级高的火车让路。还有些绿皮火车站站都停,就像公交车。现在的绿皮车与九十年代的绿皮车也有根本的不同。早前,我国铁路运输效率低下,铁轨不允许过高的车速,车头也不够先进。而现在运行“绿皮车”,主要是为了相对偏远地区的百姓出行考虑,交通闭塞,荒僻路险,使得“绿皮车”成了偏远地区与外界联系的重要纽带。
“铁老大”的担当与小地方的“加戏”能否相得益彰?
当前,民众尤其是低收入群体中还是有大量选乘时间更长、价位更低的绿皮车诉求。因此,如何在高铁线路越建越长的背景下,保留绿皮车,让不同收入群体可以选择最合适的出行方式,尤其是保障低收入群体的正常出行,需要认真对待的一个现实问题。
实际上,国家发改委、交通运输部和中国铁路总公司于2016年7月联合印发的《中长期铁路网规划》亦指出,“兼顾效率公平为重点,着力构建布局合理、覆盖广泛、高效便捷、安全经济”是我国现代铁路网络建设“指导思想”的重要内涵。
从350Km/h的复兴号,300Km/h的和谐号,到160Km/h的绿皮车,甚至时速更低的“公益慢火车”,之所以提供多元化乘车选择,最主要的原因是遵循我国仍是发展中国家的基本国情。在满足部分民众对高速度、快服务等需求的同时,必须认清发展还很不平衡、不充分的现状,既要考虑效率,又要兼顾公平;既要让人们走得好、走得快,更要让全员走得了、一个不能少,让每个人都享受到发展的红利和出行的便利。
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指出,“把城市群作为主体形态,促进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合理分工、功能互补、协同发展”。党的十九大报告再次强调:“以城市群为主体构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城镇格局”。高铁的开通,拉进了大中城市间的时空距离,但城市间的竞争也更加直接和激烈,换言之,高铁机遇绝非“普惠制”,同样需要“绿皮车”来填补小城镇交通之短,推进城市网络化发展。
高铁时代,绿皮车和沿线地区如何谋求发展?
如果说高铁里面盛放的是中国,代表大城市,那么绿皮车里盛放的也是中国,代表着小城镇和乡村。城市化中国,绿皮车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性价比高,有庞大市场需求。事实证明,普铁列车至今为止车票销售依然火爆,普铁列车依然是性价比最高的长途出行方式。不管是经济发达的东部,还是较为落后的西部,民众都会根据价位、时间等因素做出选择,是乘坐高铁还是绿皮车。但对于低收入群体来说,如果没有绿皮车,只能选择高铁出行的话,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是,要么抑制他们的出行诉求,要么增加他们的出行经济负担。在现实选择中,普铁列车仍然凭借票价优势,拥有庞大的市场需求。
换代升级后,环境品质大幅提升。2014年10月,中国铁路总公司宣布,铁路部门从2013年开始逐步实施普铁客车的统型工作。之前普速客车外皮有绿色、红色、蓝色、白色、橙色五种颜色,考虑到绿色具有简洁、庄重、隐蔽、环保的视觉效果,铁路部门确定将军事橄榄绿色作为普速客车外皮的统一色调。
统型以后,中国铁路客车颜色将有两种,即普速客车的军事橄榄绿色和动车组的白色。另外,新型“绿皮车”的生产单位和动车高铁为同一厂家,采用相同的技术工艺,内饰作了完善,基本上达到动车化。
换代升级后,新型“绿皮车”,虽然仍披着绿外衣,但基本是动车组的“身”。车内配备空调、电茶炉、烟雾报警器等。车厢还专门设有残障人士专用席位,并且为固定轮椅留出了足够大的空间;配有残疾人专用厕所,有坐便器,还有SOS呼叫功能。
绿皮车内的餐车和残疾人专用卫生间
中西部地区和交通偏远城市仍需加强覆盖。《中长期铁路网规划》期限为2016-2025年,远期展望到2030年。到2020年,铁路网规模达到15万公里,其中高速铁路3万公里,覆盖80%以上的大城市;普速铁路12万公里,延伸至23456线城市。到2025年,铁路网规模达到17.5万公里左右,其中高速铁路3.8万公里左右,普速铁路13.7万公里。
规划的具体措施中明确提到:完善普速铁路网,扩大中西部路网覆盖,优化东部网络布局,形成区际快捷大能力通道,加快建设脱贫攻坚和国土开发铁路;打通普速干线通道瓶颈、卡脖子路段,实现铁路交通基本覆盖县级以上行政区,推进与周边互联互通。在中国铁路发展的新时期,普铁列车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是连接大、中、小城市无可替代的连接枢纽,是重点门户城池的生命线,不可替代。
退出运营的铁路站场如何充分利用?
杭州铁路货运站图
迈入新世纪以来,我国的大中型城市通过大规模实施“退二进三”,主城区的工业大部分搬迁至城郊,这一变迁影响到了不同区位铁路货运站场的运能变换。以杭州为例,工业基本搬迁到了钱塘江以南地区,从而使得铁路的工业品货源分布上发生了很大变化,货运量几乎全部集中在钱塘江以南。由于缺乏工业产业支撑,杭州城北地区既有的货运站运能大量闲置,影响了周边城市形象和老百姓的生活品质,加之近年来杭州工业经济增长动力后劲不足,导致乔司货运编组站的编组运能也逐渐弱化,站场功能亟待结合城市开发和产业布局进行优化提升。
退出运营的铁路站场如何利用?新老车站如何统筹好?现阶段,我们在新站的规划建设与老站的更新改造过程中,不能只顾新站的规划建设,不管老站的更新改造。要重视盘活存量铁路站场用地,推进老站及周边区域的有机更新,进而发挥好带动老城区有机更新,提升老城区人气活力和商业氛围,缓解城市内部交通压力等方面的重要作用。
案例:江墅铁路遗址公园和白塔公园
江墅铁路遗址公园和白塔公园
江墅铁路是浙江省历史上第一条铁路,从江干区开到拱墅区,于1906年11月14日开工建设,线路沿当时杭州的老城墙外由南而北,沿途设闸口、南星、清泰(即现在的杭州城站火车站)、艮山、拱宸五个站。到1907年8月23日即告全线通车并开始客货运营,全长16.135公里。1944年,侵华日军将江墅铁路的北段即艮山门至拱宸桥段全部拆除,江墅铁路不复存在,路基逐步成为公路。为重现这一历史碎片,2013年杭州市在江墅铁路北段的终点站拱宸站建成江墅铁路遗址公园,并向市民免费开放,园内再现钟楼、候车室、老火车头和部分铁轨等设施,营造浓郁的历史氛围,并通过艺术加工的手段来展示江墅铁路的历史。在江墅铁路南段起点站闸口站建成白塔公园,园内可以乘坐小火车,游览白塔、铁路遗存、龙山闸旧址、南宋地经广场等名胜史迹。两大铁路遗址公园的建设充分体现了在复杂资源条件和保护要求下,打造铁路文化公园的规划思路,将退出运营的铁路站场打造成为城市文化新地标,从而成为城市铁路站场有机更新的样板。
城际铁路建设,普铁线大有可为
铁路规划建设是城市发展的重大工程,面临着“钱从哪里来和去、地从哪里来和去、人从哪里来和去、手续怎么办”等四大难题。其中,“钱从哪里来和去”的问题又是“四大难题”的重中之重、难中之难。因此要探索在投融资体制改革和开发模式上迈出更大步伐。
浙江的城际铁路建设工作的展开,需要把握一个基本理念,即铁路建设是一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需要一张蓝图绘到底。目前,城际铁路建设面临两种情况,一是老线,即普铁线的改造,二是新线的建设,基于此,建议应把握一个原则:普铁线没有改造之前,原则上不建新城际线。从投资成本角度考虑,在既有普铁线基础上增加城际铁路功能是目前节约成本的最佳方案;应充分利用沪杭铁路、萧甬铁路、杭宁铁路、浙赣铁路以及金(丽)温铁路等既有铁路线,将其提升改造成为城际铁路,纳入全省城际铁路网统一运营;需要充分论证、严格比对利用地铁制式M线构建城际铁路网和利用国铁制式的市域铁路S线构建城际铁路网的可行性。目前从浙江省来看,S线与M线都涉及城际功能,建议以S线为主、M线为辅,S线以改造为主、新建为辅。
案例:萧甬线城际化改造
萧甬线线位图
随着萧甬铁路货运量的下降,2016年萧甬线部分区段开始进行城际化改造,经上海路局授权用于城际通勤。目前宁波—余姚段,绍兴—上虞段已经开通运营。其中,宁波—余姚段于2016年8月开通,每天开行8对列车(分8辆编组、4辆编组),早晚高峰各4对,日均客流量3000人。绍兴—上虞段于2018年6月开通,每天8对列车(均为4辆编组),早晚高峰各4对,由于上虞站的公交配套不足等诸多原因,日均客流量300人。目前,绍兴—杭州南、上虞—余姚段的正在开展工可研,一旦萧甬线实现全线城际化改造,有望大幅提高客流量。
萧甬铁路城际化改造后,信号系统基本不作调整,主要是对自动售检票(AFC)系统进行调整。城际化改造后,与国铁系统的身份证实名票制有所不同,乘客可以凭借市民卡或办理通勤卡乘车。
面对高铁时代的大势所趋,如何充分用好现有的绿皮车,主动出击,增强自己的“存在感”和客运量的“吸引力”成为绿皮车的当务之急,我们有理由相信,城市化进程与绿皮车的情缘还会延续。
供稿:接栋正、赵晓旭
审核:接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