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分流，一半孩子读不了大学？

原创图解教育工作室图解教育

是的，但也不是。

五五分流即“保持高中阶段教育职普比大体相当”：中考后升入高中阶段的学生，约一半就读高中（普通及成人高中）、一半就读中等职业教育（中专、职高、技校）。

如果把就读高中视为人生正途，那难度远超高考的中考，成为命运最大的转折点。

中考之难，远超高考

图解教育工作室根据教育部历年公开数据计算得出，2011-2020年十年间，初中阶段升高中阶段的整体升学率持续上升，2020年达到98.73%，但升至高中从未达到6成，远低于高考每年八九成的录取率。

具体到地区，2020年，黑龙江、北京、吉林最高，高中录取率均接近7成，而浙江、河南、新疆最低，均仅略超5成。

但目前无论是高中升学率还是高中阶段学生数的构成，高中都高于5成而中等职业教育都仅约4成。教育部《2020年教育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高中阶段学生的构成，普通高中占59.9%、成人高中占0.1%、中等职业教育占40.0%。

也就是说，五五分流之下，未来数年或更长时间内，升入高中难度将会加大。以2020年为例，教育部数据显示，当年全国高中招生数为8,764,435人，而中等职业教育为6,446,607人，二者相差2,317,828人，如果2020年实行了五五分流，其中将有一半即1,158,914人——超过百万初中生将不得不由就读高中改为中等职业教育。

提高质量，提升形象

但这一百多万初中生几乎不会有人视中等职业教育为出路。如《财经》所言，“一位初三班主任曾在采访中介绍，班级里没有一个学生家长愿意把孩子送到职高就读，如果学生成绩不好，家长要被迫提前考虑其他可能性，读民办、找私立，抑或出国。”

究其根源，中等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质量不足，进而带来社会认可度低是最大原因。《中国职业教育发展大型问卷调查报告》数据显示，社会认可度、人才培养质量是当前职业教育发展面临的最大困难。

而其人才培养质量与生源素质、办学软硬件（教师、经费投入、办学条件等）息息相关，生源素质上，少有成绩可上高中的初中生会选择就读中等职业教育，而办学软硬件上，以师生比为例，一直以来，中等职业教育都远远高于普通高中，而且，在普通高中师生比持续降低逐渐改善之时，中等职业教育近年甚至持续走高，2020年几近20:1，也就是说，1个教师要负责20个学生，而普通高中1个教师只负责13个学生。

人才培养质量不足，社会认可度又低，大学生尚且毕业即失业，何况中专职高生？而且，对中等职业教育学生来说，更有两大问题无法回避。《财经》指出，第一，中国需要大规模产业工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中国现阶段需要的职业教育是大学层级的职业教育，中国需要数控车床人才、编程人才，这些事情需要学生读完本科才做得到，连高职毕业生都未必能胜任，更何况是中职的学生；第二，中等职业教育不能让学生学到足够技能，有些职校培训方向设置没有必要，举个例子，美容美发美甲培训初中生教三个月就能学会，家长为什么要把孩子专门送到职校去学习三年？

正因如此，中等职业教育的辍学率一直居高不下，远远高于高中辍学率。图解教育工作室根据教育部历年公开数据计算发现，近5年虽然中等职业教育的辍学率在走低，但2020年依然高达16.75%，而高中辍学率为1.20%，相差十几倍。

提高质量、提升形象，是中等职业教育、同样也是高等职业教育面临的关键问题。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在《关于2022年职业教育重点工作介绍》中列举的“两大任务”即是如此：“第一大任务：提高质量。在十四五时期国家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的进程中，职业教育是短板，更是关键。第二大任务：提升形象。改变社会对职业教育的刻板印象，增强职业教育的吸引力，让学生家长选择职业教育，让用人单位依靠职业教育，逐步形成‘上学选职业学校、技能提升找职业学校’的社会氛围。”

这固然是核心的应有之举，但要让学历职业教育真正“有学头、有盼头、有奔头”，还要增加中等、高等职业教育的上升渠道：分流之后，是否还有机会重新选择，回流通道是否随时敞开，是否可以从中职、高职走向应用型本科、硕士乃至博士。

不是终点，而是中点

2月23日，教育部召开2022教育新春系列第三场新闻发布会，对职业教育面临的以上的问题一一提出了解决之道。首先，推进中等职业教育多样化发展，在提高教学质量同时，调整定位，从单纯“以就业为导向”转变为“就业与升学并重”，也就是说，拓宽中专、职高生上升渠道，给予他们更大的继续升学的可能性。

而上升渠道则主要是“职教高考”。因此，其次是，使职教高考成高职招生主渠道，扩大职业本科、职业专科学校通过职教高考招录学生比例，使职教高考成为高等职业教育招生，特别是职业本科学校招生的主渠道，改善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问题，有效缓解中考分流压力和“教育焦虑”，基本形成职业教育中高本一体化培养模式。

概言之，中专、职高生还可以通过“职教高考”渠道，升入职业专科、甚至职业本科学校继续学习。从这个意义上说，并非一半孩子读不了大学了，中等职业教育的学生也有机会继续读职业大学。

第三则是支持试办职业本科教育，让上升可能不局限在职业专科，其主要举措有以下5点，以确保到2025年职业本科教育招生规模不低于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的10%。

其中第1点和第5点是软硬件建设，第2点和第4点则是针对已有高职专科学校，可以设置本科专业、升格为职业本科学校，第3点则是鼓励普通本科学校设置职业本科专业。

软科分析指出，职业教育从本科层次扩招，不仅是专业教育与职业教育的进一步统一，也意味着职业教育迎来发展新机遇，实现了职业教育由高职向本科的更高层次发展；职业本科教育的大规模发展，一方面进一步保障了职业人才培养的质量，另一方面也说明了职业教育将在国家高等教育发展的进程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而公办学历职业教育之外，民办学历职业教育也是有益的补充。教育部《2020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显示，全国有民办中等职业学校1953所，在校生249.4万人；民办普通高校771所，普通本专科在校生791.34万人，硕士研究生在学2556人。

根据多鲸教育研究院报告，目前国内较大的民办高校集团，如希望教育、中教控股、新高教集团、新华教育、春来教育、东软教育、中国科培、民生教育、宇华教育等均为港股上市公司，其学校主要分布在华东、华南和西南地区。

结语

“职教20条”提出推动企业和社会力量举办高质量职业教育，《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提出各地可通过购买服务、助学贷款、奖助学金等方式对民办职业学校予以扶持，《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明确鼓励各类企业依法参与举办职业教育。在义务教育严防资本之时，职业教育——不论是学历还是非学历职业教育，投资窗口已进一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