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2月21日,“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即一二二一指示)开始下达,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大规模展开。1968年当年在校的初中和高中生(包括1966、1967、1968年三届学生,后被称为“老三届”),全部离开城市,响应号召,放下手中的课本,挽起裤腿,用尚且稚嫩的肩膀扛起锄头,走进田间地头参加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远在边疆的云南成为知青下放的主要根据地之一。
1968年,云南农垦系统开始接收知识青年;1970年3月1日,云南生产建设兵团成立,下辖4个师,32个团,分布于西双版纳、德宏、临沧和红河地区的荒蛮丛林,兵团先后接收知青10.4万人,其中北京8385人,上海4.76万人,成都1.67万人,重庆2.44万人,昆明7038人。不难看出,云南兵团知青的主体,来自外省市。
最先抵达兵团的是北京知青,他们是大串联时无意中闯进边疆的一批红卫兵,返京后即给当时的北京市革委会写了要求去云南插队的报告,得到获准。1968年2月8日,列车载着55名北京青年奔赴云南,从此拉开上山下乡大幕。
北京知青年龄差距很大。由于“文革”前他们接受过良好教育,有文化功底,政治敏锐,思维活跃,加上家庭背景等原因,在知青大返城之前,八千多名北京知青中的大部分都离开了兵团,包括后来大名鼎鼎的陈凯歌、王小波、阿城等等。
上海知青分两类,一类是城市青年,多为六九届初中生,人称“上海阿拉”;另一类是来自嘉定、宝山、青浦等县的农村青年,人称“上海阿乡”。“阿乡”是最委屈的一拨人,他们说:“我们在家里本来就是贫下中农,怎么还要跑到几千公里以外来云南接受再教育?”事出有因,缘于当时极左路线,上海要凑足输出“百万知青”的壮举,竟拉农村青年凑数。“上海阿乡”大多勤劳克俭,宽厚谨慎,组成了兵团连、排、班的一线骨干。
重庆知青和成都知青年龄最小,但生性耿直,敢作敢为,特别是重庆知青,他们少年时就见识了全国最大规模的武斗,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斗性格,兵团好几次惊动云南省革委会和昆明军区的大械斗,都是由重庆知青发起的。
地处西双版纳的兵团一师,是知青最集中的地方,他们分布在从勐海到勐腊广阔的国境线上,总数6万余人,其中景洪一团的知青高达8538人。他们的任务是砍伐森林,种植橡胶,在现在西双版纳绵延150万亩的橡胶林中,当年由知青开垦种植的仍占相当比例。
云南知青们在山上劳作
2但随着“文革”结束,上山下乡作为文革的产物暴露的问题亦越来越严重:上千万知青在人多地少的农村与农民争工分、争口粮;他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却失去了接受学校教育的权利;在招工、招生、参军、入党、提干等问题上,后门风盛行。
而且许多知青(尤其是女知青)在当地受到欺凌和伤害。云南兵团共发生捆绑吊打知青1034起,受害知青1894人,其中2人被打死;调戏奸污女知青的干部286人,受害女知青430人。
中央为此不得不在1973年7月专门出台关于惩治吊打知青和强奸女知青的文件,后来经中央批准,枪毙了数名违法乱纪干部,才控制了局面。
1978年10月,一封《给邓小平副总理的公开联名信》,在西双版纳知青中悄悄流传,作者是景洪农场十分场(原云南兵团一师一团十营)学校的教师、上海知青丁惠民。信中列举了知青生活的困苦,反映知青运动造成的“三不安心”问题,认为局面已经“严重影响社会安定团结”,希望中央能够重视。
第一封信有300多个知青摁指印,寄往国务院。国务院按常规批转云南省处理,自然没有了下文。
知青们没有气馁,又写了第二封信,发起者仍是丁惠民。在第二封信中,明确提出了回城要求。
但这封信依旧石沉大海。
恰恰此时,上海女知青瞿玲仙之死的橄榄坝事件的发生,引发轩然大波,成为整件事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