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乌鸡、踩马鸣,岳家寨子看笑神儿!”民谚中的乌鸡,即乌鸡寨,曾在嘉庆教乱中保全数万人,却又在咸丰蓝乱中死亡若干人。
一、现状
乌鸡寺,又名香积寺,在刘家镇南五里处,处于刘家镇张家堰村和梓绵乡极乐斋村交界的铁牛山。同山脉之西七八里有马鸣寺,十五六里有高灯寺,皆可遥望。
该山海拔605米许。山腰四围3千米许,走在山腰稍下的路上,能感觉到山的雄厚,不知道山的高峻。
寺在山顶,占地约3千平方米,四合院布局,砖混建筑,由大雄殿、观音殿、天王殿、十殿、灵官殿、文昌殿和戏楼等组成,主殿坐东向西。
寺内现存残损石像7尊,明清风格,带题记石香炉4个,蟠龙柱础等石构建若干,有民国字库一座,百年紫荆树一棵。香炉题记云:
【1.敬献弟子鲜承良、张廷彦、贾天才。宣统三年辛亥九月二十六日。
2.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3.小凡生张囗敬献。民国二年囗月吉日。
4.六人助施钱四十八千四百囗十钏。】
据2000年《游仙文物》,乌鸡寺字库建于民五年(1916),坐西向东,六面五层石塔,层层内收,通高6.4米,各层雕有花草和建塔题记。现仅剩第一层,其余构建堆砌在字库旁,待拼合重立。顶层六面各一篆体字,连读为“囗持纲常名教”。塔序等被遮掩,可见部分识读如下:
【形势峥嵘凌太空,俨然撑天柱一筒。身凌霄汉窥辰北,眼见声教播欧东。著述儒林追独步,藏经阴杲让离宫。人能惜字如珠玉,富贵功名世无穷。清业儒雍佳芳拟。(书法尤佳)
傲骨崚峋势欲夸,只恨禅林一天遮。广汉云开飞鸾凤,西山日暮走龙蛇。口纳乾坤无限事,心藏翰墨尽萃华。青山一卧经千古,拟似撑天柱再加。清初小教员贾治安并题。
塔临古寺势崔巍,四望云山眼底来。有价文章通奎宿,无穷翰墨启尘埃。残篇断简归斯处,往史群经任我裁。圣贤千古真心血,化作青烟仍送回。清师范生雍之言拟。
一派祥光出石楼,疑似玉笋塔囗囗。烟雾圣气冲霄汉,文字精华贯斗牛。断简残篇凭胸化,只词单句任囗囗。世人若问功名路,此物阴骘永囗囗。清文生慎斋囗囗囗拟。
总领首事:罗天清,鲜邦文,王国钦,王天开,梁金中,车三才,罗现泰,张维世,龚仕能,丁献法,萧万春。
首事:秦承义,贾天财二千,罗代魁一千五百,鲜成良二千,肖荣芬一千,李绍泰一千,张连兴一千,张仕兴一千,张维浩一千,鲜成囗,工登囗,工廷囗,蒋盛超,贾连囗,秦承全,张维真,张吉绍,秦承囗,秦承囗,秦承囗,秦承囗,囗囗泰。】
二、口碑
三、小考
民国《绵阳县志》载:“铁牛山,治东九十里,山极高大,即乌鸡寺山上,有寨名香积寨。”又,“香积寺,在治东六十里,明天顺间建,清乾隆重修。”又,“云峰山,治东七十里,有香积寺。”
同治《绵州志》:“香积寨,在州东六十里云峰山巅,山阿有寺,即古香积寺,嘉庆五年教匪滋扰,耆民秦邦琮等砌石为寨,保全数万人。”
民国《三台县志》:“蓝贼撤潼围,分路上犯郪北各乡,连破绵东云台、天成、乌鸡、烧灯诸寨,屡扑中泰。山寨上妇女皆为男儿装,持械司守卫,贼久攻不克,乃引去。时有‘杀乌鸡、祭马鸣,小小中泰稳如城’之谚,盖纪实之。”
民谚:“杀乌鸡,踩马鸣,岳家寨子看笑神儿。”“杀乌鸡,祭马鸣,高灯寺扎大营,中太山稳如城。”“杀乌鸡,祭马鸣,小小中泰稳如城。”“杀乌鸡,祭马鸣,观鹿山接血盆。”“杀乌鸡,祭马鸣,黄连寺接血盆,飞龙山扎大营,高观寺看笑神儿。”
有新碑是医士丁谟撰,医士贾自禄书,言“香积寺者,古刹也,云峰、铁牛、乌鸡、凤凰也。”考诸残碣,始建于李唐之初,历炎宋而光大。至清嘉庆庚申毁于兵燹,嘉庆丙寅募化重修。新中国后,先拆毁,后复兴。
综上,乌鸡寺,又名香积寺,在旧绵州东七十里铁牛山(云峰山)。[1]相传该寺始建于唐,历宋而兴。志载建于明天顺年间(1457—1464),清乾隆年间重建。乾隆四十五年(1780)有信士进献石香炉。嘉庆五年(1800),川滇教军滋扰,耆民秦邦琮等砌石为寨,保全数万人。寺毁后,于嘉庆十一年(1806)重修。
咸丰十一年(1861)春,蓝大顺军在围攻潼川府城几十日后,沿涪江而上,滋扰三台北路,一股窜至绵州东乡,遍劫民寨,除中泰、岳家、高观等少数几个寨子没被攻下外,其余如高灯、乌鸡、马鸣等等,均沦为生灵涂炭之所。流传于绵州东乡和三台北路的民谚,俱以“杀乌鸡、祭马鸣”之句为开始。
民初有百姓进献香炉。民五年,为劝人敬惜字纸和倡导文风,罗天清,鲜邦文等鸠众修成字库一座,新旧交替时代的教员雍佳芳、雍之言、贾治安等题诗以纪。
国初,乌鸡寺尚存两个天井,不久被拆,石材被用来修粮站、敬老院等。剩厢房三间,穿斗木结构,歇山屋顶,面阔三间11米,进深3.7米,有建寺碑记一通,字库一座。(《游仙文物》载)
2019年3月,与两三友来寺参观,正整修天王殿,其余俱为砖混结构,未见古建和寺碑,字库已在2008年地震中倒下。
四、勘误
同治《直隶绵州志》和民国《绵阳县志》有几处有关乌鸡寺(香积寺)的记载,但比较混乱,特此勘误。
1.【云峰山,治东七十里,有香积寺。《寰宇记》香积寺在涪城县东南三十里,北枕涪江,指此。广德元年春,杜子美《游香积寺官阁诗》云:寺下春江深不流,山腰官阁回添愁……】
勘误。这个记载与乌鸡寺的方位、情状不相合,故杜甫所游香积寺不应指此。诗中的香积寺,是《三台县志》所记的香积寺:“菩提寺,即古之香积寺也,在县北六十五里之香积山。旁有馆阁,下瞰涪江,对岸即古之涪城县故址也。唐杜工部寓梓州时,常题咏于此……”
笔者曾考察旧涪城县的香积寺,在今刘营镇安宁乡菩提村3组,涪江右岸绝壁间,唐宋古迹累累。有宋代题刻为证:“此邑此寺以杜诗重”“置酒阁上,歌少陵之诗,兴尽而返”“痛饮于馆阁”“同登高、游宝积寺、观杜子美诗、访馆阁故址。”
故光绪《潼川府志》为正解:“香积山,《旧通志》在州西北五十里,北枕涪江。《寰宇记》在涪城县东南三里,北枕涪江。”
此错误,或是误“涪城县”为“涪县”,误“东南三里”为“东南三十里”造成的。
2.【山之西有清泉迸出,下注石塘,足供千人饮。北有八角古井,每风雨将至,则蓊然云起,雷电交作,咫尺晦冥莫辨。相传井有龙居,至今人不敢近云。】
勘误。以天地图查看,确有八角井地名,但在山之东。
3.【云峰山,治东六十里有香积寺,俗名烧灯寺。山之西有清泉迸出,下注石塘,足千人饮。】
勘误。烧灯寺在乌鸡寺之西观太镇观音场附近,绵三交界之山,又名高灯寺。
以上问题,会不会引发诸如云峰山、香积寨也有混淆的问题,待君考证。
(李戴于2020年4月6日记,绵阳中小学开校前一天)
[1]《绵阳县志》载:“严家桥,治东七十里,由葫芦溪达魏城驿大道。”又,“九岭子,治东六十里,脉发马鸣寺,十里至茅水寺下分为九岭,因名。”两处地近乌鸡寺,是重要参照。地图测距,25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