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佘峥李静 厦门网 日期:2011-03-30
厦大教授朱水涌出书揭秘厦大往事（上）
朱水涌教授。
【核心提示】
您知道吗，厦门大学是中国惟一没改过校名的大学？您知道吗，厦大可能是惟一每年要祭奠校主的大学？至今，厦大的校徽仍保留有拉丁语校名……
您知道厦大和一些高校的渊源吗？1951年5月，厦大等高校的航空系并入清华，设立清华大学航空学院，后独立组建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1952年，厦大海洋系师生转入青岛的山东大学，组建山大海洋系。1958年山大迁往济南时，海洋系留在了青岛，以此为基础发展成为今天的中国海洋大学；同年，厦大与南京大学等高校的水利专业合并，在南京成立了华东水利学院，即现在的河海大学，厦大的土木建筑也并入同济大学；1953年，厦大企业管理系被调整到上海财经学院，即上海财经大学。
厦大的这些事，您知道吗？
随着厦大90周年校庆的临近，随着我们探访这所学校的日益深入，我们发现，我们越来越不了解我们身边的这所大学了。
今明两天，本报将结合厦门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朱水涌所著《厦大往事》，为您解密厦大的一些事，或许通过这些往事，会帮助您感知厦大的“厚度”，了解厦大的另一副面孔。
今天为您讲述的是厦大校长的那些事。
汪精卫险些出任厦大首任校长
陈嘉庚先生创办厦大时，他一度最看重汪精卫，不仅聘任汪为厦大筹备委员，还准备请汪出任厦大首任校长，这缘于当时的汪精卫还没有露出汉奸卖国贼的真面目。
陈嘉庚是在1908年认识汪精卫的，当时，孙中山面临“倒孙狂潮”的危机，汪精卫以同盟会总部评议会会长的身份前往新加坡，参加了支持孙中山的论战。论战中，汪精卫犀利的文风和豪气动人的演讲倾倒了许多侨胞。
1919年，陈嘉庚再度回厦门筹建厦大，汪精卫则在筹办另一所大学——西南大学，但他更赞赏陈嘉庚的办学举动，他答应了陈嘉庚的邀请，同意参加厦大的筹备工作并出任厦大校长。
这时，西南大学筹办的经费出现问题，汪精卫只得凭着自己与孙中山的特殊关系站出来进行调停，他告诉陈嘉庚，经费的事情一解决，他便举家“来厦居住，一可静养精神兼研究学问，一可帮助厦大之事。”并且让夫人陈璧君先行到了厦门，住在黄奕住的鼓浪屿观海别墅，与陈嘉庚商议相关事宜。
西南大学的经费最终得以解决，汪精卫守信地来到福建，参观了方兴未艾的集美学校，然后与陈嘉庚一起察看了厦大的选址演武场。
汪精卫就任厦大校长似乎已万事俱备，只等厦大一成立便可走马上任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时局再一次发生变化，1921年，孙中山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开始了第二次护法运动，汪精卫再次陷入繁忙的政务中，他无奈地写信向陈嘉庚请辞了厦大校长的职务。
在抗战爆发后，汪精卫沦为汉奸卖国贼、陈嘉庚严厉声讨这个“天字第一号大汉奸”，但这是后话了。
首任校长成台湾义务教育推动者
厦大的首任校长是邓萃英，但他仅做了四个月就辞职了。鲜为人知的是，邓萃英后来成为台湾九年义务教育的推动者。
邓萃英祖籍闽侯，1920年陈嘉庚组织厦大筹备委员会时，邓刚从美国回来，经举荐，接受了厦大的校长聘书，不过，也就在这时，在教育部任职的他同时接受了教育部的委任，担任北京高等师范学校的代理校长。
邓萃英身兼两校校长，地跨一南一北，这也就埋下了他与陈嘉庚矛盾冲突的根子——对于陈嘉庚来说，厦大的一切都是很美好的，他需要一个全心全意的校长来将他心中的美好设想变成眼见得到的现实。再加上与陈嘉庚在办学上的一些分歧，最终促成了邓的辞职。
邓萃英后来在《芝园六十自述》中，回忆起厦大的这段往事时，道出了其中的苦衷，他说自己“与创办人常务董事陈嘉庚先生接洽，言语不通，以舌人或笔谈达意，备极繁琐。”不过，陈嘉庚在1946年出版的《南侨回忆录》中依然认为邓萃英不能履行契约中“辞去教育部职务”的约定，厦大校长只是挂名，校务全然交给郑、何二人，“此种挂名校长虽他处常有，若厦大当然不可。”
邓萃英后回到北京高师，专心地履行了一年北京高师校长的职责，在那里成功地请准了招收女生，使北京高师成为中国最早招收女大学生的高校。1922年以后，邓萃英两度担任教育部次长。
邓1949年赴台，任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和“总统府顾问”。在台湾，他不遗余力倡导九年义务教育，为实施该义教方案，他著书立说，四处演讲，奔走呼号，促使九年义务教育于1965年在台湾成为制度。
孙中山帮林文庆做出了选择
林文庆是厦大第二任校长，任期从1921年到1937年。这位校长也有不太为人所知的一些往事。
1921年，在新加坡的林文庆同时接到两份电报，一份来自中华民国非常大总统孙中山，他电召林文庆回国担任外交部长一职，也就在这时，首任校长邓萃英辞职后，陈嘉庚接二连三急电林文庆，邀请他相助出任厦大校长。
面对着这来自两个自己都很钦佩的人的邀请，林文庆将这个难题交给了孙中山，请大总统为自己定夺。出于对中国教育的关切与对陈嘉庚教育救国举动的敬佩，孙中山回电林文庆，同意他前往厦门主持厦大校务。
当然，林文庆之所以下定决心到厦大，还有一个原因——他的第二任妻子殷碧霞想念家乡想念病中的母亲，渴望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厦门。题外话是，殷碧霞是日后大名鼎鼎的钢琴家殷承宗的三姑，她1937年离开厦门回新加坡时，把钢琴留在殷家，因此成就了一代钢琴家。
厦大“自强不息，止于至善”的校训也隐藏着故事，前者为陈嘉庚提出，后者为林文庆确定——“自强不息”出自《周易》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是那个民族处于内忧外患时代的关键词，“止于至善”源于《礼记·大学》，“大学”开篇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新闻幕后】
《厦大往事》花十年写成
《厦大往事》成稿前的一两个月，厦门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朱水涌像临产前的妈妈一样，充满了兴奋和焦躁——一方面，他已经预见到他花费十年心血写成的这本书即将引起的轰动，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人们读完书后露出的惊喜表情；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对书稿进行最后的冲刺。
但朱水涌毕竟是性情中人，所以，你时常会看到他涌起向人报料的冲动，他眨着他那双标志性的泡肿小眼睛，用一种欲言又止的口气说：关于什么什么，到时，你看我的书就知道了！但是，到底是些什么，他又死活不愿意往下说。
所幸的是，现在我们不必再忍受这种被吊足胃口的折磨了。2011年3月14日的凌晨，朱水涌敲下了《厦大往事》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厦大往事》现在已由厦门大学出版社出版。
这本关于厦大的书，到底和过往出版的这类书有什么不同。用朱水涌的话说，写了厦大很多鲜为人知的历史。他举例说，你会发现，有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名人，例如孙中山、蔡元培、黄炎培、汪精卫、徐世昌、张伯苓等，都曾出现在厦大的历史中。
这应该是朱水涌“十年怀胎”的成果，1995年，他接手厦大鲁迅纪念馆的重新布置与文字撰写工作，从那时候起，他便开始大量接触厦大先人们的日记、书信。后来，他又走访了新加坡、马来西亚、重庆和延安等地，获得了校主陈嘉庚等一系列有关厦大详尽的素材。
这也是位心头藏不住秘密的人——当手头的资料越积越多时，朱水涌开始在学生中做一些校史故事的演讲。年轻学生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说，每次讲座到晚上九点，学生就是赖着不走，要他继续讲下去。
朱水涌的激情原本就处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了，2010年春，时任厦大党委副书记的辜芳昭又推了他一把——他怂恿老朱：你这次一定要把厦大的故事写出来，我们应该有一本厦大人爱看的厦大书。
已经出版十几部著作的朱水涌便开始自己从未有过的写作历程——开始时，他想写历史故事，但是，写了一节之后，他发现冷静的历史已经无法承载他奔腾的情感，他改变主意，要写一本“文学情怀和历史叙述”相结合的关于厦大的书。
换句话说，他要在史学家和文学家中寻找平衡点——他写的是历史中真实的人和真实的事，但是，这一真实故事中的厦大历史是浸透着人的情怀的，他尝试的是一种有情感的联想，但不是想像的叙事。
当然，《厦大往事》也留下一点遗憾：还有一些自然科学等领域的人物并未涉及。朱水涌说，但愿以后能补上这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