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不思议 新昌喜再来
赵朴老二访新昌留诗三首的轶事
赵朴初(1907-2000)，安徽太湖人。卓越的佛教领袖、杰出的书法家、著名的社会活动家与伟大的爱国主义者。11月5日，是赵朴老诞辰105周年。笔者记述赵朴老二访新昌欣喜留诗的过程和亲历者讲述的轶事，以表对这位名士、伟人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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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朴老首访新昌，为1987年10月22日，已是八十高龄。当年为了调查浙江落实佛教政策的情况，10月12日开始率团视察杭州、宁波、普陀山、奉化各大寺院，最后一站访大佛寺，由新昌至杭州返京。据大佛寺住寺多年的陈国才居士回忆，当年赵朴老的行程中本没有新昌。新昌和天台虽都是佛教胜地，但当年山路崎岖，考虑朴老的年龄没作安排。陈居士与上海倪维泉、郑颂英、蔡惠明等几位与赵朴老常有书信往来的人素有交情，在倪维泉等上海大居士向赵朴老的极力推荐下，最后安排访大佛寺。
这次视察，朴老作有《访浙江杂咏十九首》，新昌大佛寺的石窟弥勒佛像，给他留下最深的印象，特别作了两首诗《访大佛寺》和《自新昌返杭途中》。其中《访大佛寺》，应为十九首杂咏诗中最长的一首，表达了初见大佛的欣慰，对大佛历史事迹的赞颂和他要为佛教事业竭尽全力的心声。全诗如下：
清晨别弥勒，午又见弥勒。弥勒无不在，处处未来佛。奉化弥勒空无相，新昌弥勒高十丈。三生石上现庄严，祐公成就犹堪尚。扪虚梯汉辟穹宫，飞车悬阁雕慈容。命世壮观惊亿众，旷代鸿作耀八纮。皈依弟子刘彦和，碑文千载供吟哦。不世之宝贵无极，无等之业坚不磨。代有名士来参拜，文字般若理无碍。大雄殿额曲园俞，高阁楹联元培蔡。劫火烧时幸像存，可嗟内外有波旬。今来渐见氛霾净，合与明时日日新。地灵自古须人杰，广博之学贞刚节。莫辞辛苦育英才，焰焰灯传无断绝。
作了《访大佛寺》长诗后，赵朴老仍觉言犹未尽，在由新昌返回杭州的途中，观望车窗外的剡中山水，有感而发，出口成诗，抒发自己为国为法不辞辛劳、愿同仁共努力的情怀——
李侯诗句传百代，此行不为鲈鱼脍。剡中过后过山阴，一路山川观自在。此行亦不为名山，大事因缘敢惮烦。多谢诸公相伴意，兴邦护法共安澜。
作为全国政协副主席和佛教协会会长的赵朴初先生，亲临山区小县新昌视察，大大促进了大佛寺宗教政策的落实；“地灵自古须人杰”、“兴邦护法共安澜”的留诗，也促使县政协去普陀山聘请一代高僧悟道法师来大佛寺任住持和升座方丈，谱写大佛寺兴旺发展的新篇章。
不到两年，1989年5月17日，赵朴老再访新昌。这次是陪同日本天台宗座主山田惠谛长老率领的访华团（共87人）而来的，参拜了智者大师纪念塔，礼拜石城弥勒大佛，大佛寺已有普陀山请来的高僧悟道法师出面接待。中午在县府招待所（今另挂牌“新昌宾馆”）用餐和午休。
据原县府招待所所长潘德军先生回忆，当天用完中餐后，朴老拉着他悄悄问：“你们是否去外地请来专门烧素斋的厨师？”潘先生告知是所里一位老厨师掌勺烧的菜。朴老赞中午的素斋烧得好，没专门学过而能烧出那么好的素斋不简单。接着，潘先生提着仅有的一礼盒产自小将罗坑山的“望海云雾”茶，送去朴老的房间。在朴老的房间中提前准备了纸墨，潘先生拆开礼盒中的一盒给朴老沏上茶，恭请朴老为宾馆留一幅字。朴老夫人陈女士请潘先生先告退，让朴老休息下再说。
等到参访团出发去天台前，潘先生再去敲朴老房间的门。朴老在卫生间，夫人陈女士对潘先生说，中午素斋味美，而送来的绿茶是朴老在所有宾馆中喝到的最好的茶，清香四溢，让朴老神清气爽，已想好了几句话，到天台后会写好交市宗教局的人带给潘先生的。
不久，潘先生收到了朴老为县府招待所也是为新昌人民而留的墨宝：“因缘不思议，新昌喜再来。番番佳客至，代代好花开。”并小字题记：“一九八九年五月十七日由杭州往天台过新昌小憩宾馆主人出纸墨索书留念漫拈一偈”。潘先生请人精心制作了匾额挂在县府招待所大堂中，墨宝原稿保存在宾馆档案室。
笔者愚揣，朴老题记中没说“诗”，而按佛教术语说“偈”，饱含深意。“因缘不思议”，一方面是说新昌的佛教因缘，朴老在《访大佛寺》的长诗中已充分反映；另一方面，是说他与新昌的因缘，上海大居士的推崇大佛寺促成他首访，中日文化交流促成他再来。而一个“喜”字，是朴老真实内心的写照，为新昌的佛缘而喜，为新昌佛教事业有望兴旺而喜，为新昌山区穷县有佛门推崇的高山香茗和素食文化而喜，为新昌有良好的待客之道而喜......所以，朴老深情祝愿新昌：番番佳客至，代代好花开！
单从字面上看，“番番佳客至，代代好花开”，可明白地理解为，县域外乃至海外的佳客，一番一番轮番而来，代代盛开友好之花；而朴老题为“偈”，又当从佛法的角度去解读深层意义。联系朴老遗嘱偈言，前四句“生固欣然死亦无憾花落还开水流不断”，表明朴老坚信生命是延续而非断灭的，“番番佳客至，代代好花开”可解读为，新昌作为佛缘深厚的地方，犹如佳客轮番而至，一代代的人如好花盛开。
朴老二访新昌后，新昌的茶叶产业兴旺发达，并且有了闻名海内外的品牌“大佛龙井”，新昌已从山区穷县跃升为全国百强县,但也有许遗憾的是，作为浙江“佛教之旅”枢纽的新昌城内，至今还没有一家素斋馆。但愿不久，借朴老对新昌素斋的赞美，城内会出现一家甚至多家“朴老素斋馆”。更愿新昌能大力发展素食产业。 (黄孝伟)
注:要特别感谢大佛寺护法居士陈国才师兄,他找出自己收藏的朴老《韵文集》，对新昌县文史资料中收录的朴老《访大佛寺》一诗中误录的错字，作了纠正。如“广博之学贞刚节”误录成“广播之学贞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