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天目山,峰峦叠嶂。在它的北麓,千仞壁立。群峰中万千沟壑,涓涓的细流汇聚成一条大溪,溪旁本来有座古庙,当地人叫它龙王庙,因为建筑的规模宏伟,加之人们对龙王的敬畏,人们就把这个庙宇称之谓殿。紧依溪边的小山村也就随之称为龙王村了。
有一位朋友,自父辈从萧山迁居龙王村,每每当我们在一起聊起他的家乡时,那喜爱、自豪、得意之情总是溢于言表。从他那里,我略知了一些有关龙王村的大概。
龙王村南倚天目山自然屏风,北融灵峰度假区,地域优越,气候温和,秋爽夏凉。放眼尽是崇山峻岭,山地山林,资源丰富。溪泉众多,水源充沛。因为地处龙王溪的源头,水质清澈,甘冽。这条宛若游龙的龙王溪一直通向西苕溪,把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紧紧地连接到外面的世界。
据有关史料记载,这座龙王庙在历史上是官府及民众遇旱祈雨的地方,香火历来十分鼎盛。旧时的龙王庙一般都是建在地势低洼、旱涝灾害频发的地方,而这里的龙王庙为什么会造在地势偏高的深山老林里呢?
朋友告诉我,他听说过老人们传下来的一个关于鲤鱼潭的传说:在这里的大溪中有一个很大很深的水潭,“相传有一条小鲤鱼厌倦了大海的生活,跟着一条小龙来此巡查,观赏美景。因留念此地的碧云蓝天,潺潺清水,故化作一水潭,即‘鲤鱼潭’,永留此地。”老龙王听说此事后,派手下大将几番来此,传令小龙回去,那小龙就是不肯归去。最后,老龙王亲自来到水潭这里,见此乃人间仙境也,就准许小龙长留于此。因龙王曾来过此地,“龙王村”由此得名。有位古人何鲁曾经为这个鲤鱼潭作有《龙潭致雨》一诗:怪石临潭辟洞空,人言直透海龙宫,若因旱魃来祈雨,只在嘘云顷刻中。
“如此圣景,实在想去游览一下。”我说出了我的心愿,朋友说,一定记在心里。
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朋友邀我去他家里作客,看看龙王胜景,了却我们的一桩心愿。我想都没想,就跟着他走了!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驶上盘山村道。千山含翠,风摇竹影。一路的绿色,空气好到爆。龙王村已经在眼前了,下得车来,云绕雾蒙,浓淡相间,层层叠叠。远处天边的峰峦,只能看到几座突兀的峰尖冲出云霁刺向青天,青黛蓊郁,岚云扶摇,仙气缭绕。溪上水雾飘摇,朦朦胧胧,水流撞击着溪里的乱石,泛起朵朵白色的浪花。满目的翠竹中,隐约可以看到散落的农居,真漂亮!路边的老人都在做着自家屋前的农家活,悠然自得,好一幅浓淡相宜的山水画呀!
朋友把我带进了他的一位亲戚家里。主人很热情,为我们泡上了茶,还说“这是我们山里人自家采摘的高山绿茶,绝对纯天然。高山绿茶加上高山流水泡制。”“清香、鲜爽,味道好极了!”我连连发出赞叹,“这个地方太美了,简直就是一个人间仙境啊!”主人很神秘地告诉我们:“我们这块土地听说是南宋皇帝走过的,沾着皇气呢!”
风景似乎确实有仙气,因那山顶上有雾气,人在此境也飘飘欲仙了。的确是个好地方,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清凉,到处绿茵葱葱,特别是那山坡上一团一团的竹海,一阵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湍急潭水的哗哗声,交相应和,此时,不觉疑惑,那水潭为什么叫“鲤鱼潭”呢?难道真有鲤鱼在里面?那村为什么叫“龙王村”?难道龙王曾栖居过?一定有动听的传奇故事吧。
回来后,我就有意识地关注收集这方面的资料,找一找南宋皇帝是怎么走过这里的。在1984年出版的《安吉民间文学大全・故事篇》中有多处关于南宋皇帝赵构在安吉的记载,又走访了几位上墅一带的文化人,这样综合起来,我后来写成了一篇《高宗赵构走安吉》的小文章。
文章大致是说,在宋大观元年(1107年),赵构出生在东京开封府(今河南开封)的皇宫内,被赐给名字赵构康王。北宋末年,“靖康之难”,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康王赵构在南京应天府自立为帝,改国号“建炎”,是为宋高宗,史称“南宋”。赵构刚当上皇帝,就被金兵追逐到长江以南,后来三次南渡往返于南京和杭州之间,其中第二次是从安吉经过的,所以至今在安吉一带的民间还流传着许多“高宗逃难”的故事。
故事大致是这样的。高宗从山河一个叫横路的地方来到上墅。那天,太阳刚刚偏西不久,从横路到阮村要经过一条岭,高宗准备翻过这座山往东坞方向逃跑。这岭又高又陡。这时,天又突然下起暴雨,他发现眼前多了一座石灰窑,才得以栖身避雨。以后那岭就叫“皇过岭”。再后来,大家把它叫“黄沟岭”了。就是因为小高宗经过这条山岭时,在石灰窑避过雨。后来,这里就有了开石灰窑提炼石灰的传统。
高宗翻过了黄沟岭,这时天完全黑了,他心里十分难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抹在毛竹上,谁知第二年开春时,高宗眼泪鼻涕抹过的毛竹,都变成了有斑点的花竹。花竹也就成了龙王村一带特有的观赏竹。
第二天,天朦朦亮,高宗带着随从逃跑,金兵已在前面不远处设下了埋伏。他急中生智,一声令下,掉转马头,朝另一条路逃去,后来人们把那高宗回转的山岭称“回峰岭”。
几次的往返,高宗已经是口渴难耐,此处突然有一股清泉流出,高宗饮之甘甜清凉,顿感暑气全消。解开大褂又连声道:“寡人欢喜也,欢喜寡人也!”故欢喜岭也就由此而得名。
历尽了多少磨难,高宗终于回到了临安,南宋朝廷初步在东南站稳了脚跟。而高宗逃难的千年古道回峰岭、欢喜岭,从此也就成了安吉人津津乐道的传说。
去年夏天,我应邀去龙王村参加一个活动,那是省老干部局的一批老同志在龙王村搞的一个历史人文资源调查。
那次走进龙王村,总能在静谧中,不时听到打桩声,以及塔吊作业的声音。村里的张春华书记看我们有点疑惑,便说:“村里腾挪出原来的老校舍,引进了一个投资2000多万元的高端度假酒店项目,这将丰富和提升我们的乡村游业态。”
“龙王村,是天目山山脉东北部一个比较典型的山区村。这里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张书记先向大家介绍了村里的基本情况,我趁着他说话的间隙,拿出了两本自己的拙作,写的是安吉的人文历史故事,题好字请张书记转送村里的文化礼堂。“里面有南宋高宗在上墅的故事。”我说。“我们龙王村有深厚的古轶文化。在民间还有一直流传着的乌龟石、点将石、义忠坟、龙王庙等等传说,大部分的遗址至今还保存完好。”张书记说得很兴奋,谈说间,时时流露出他对这片土地深深的挚爱。
“这里大部分的人祖籍萧山,在100多年前,陆续迁移到这里定居,看到当地竹子茂密,就办起了造纸作坊。所以这里还是安吉县手工造纸的发源地。”张书记向我们隆重地介绍了村里的“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旅游景点”:手工造纸文化展示长廊,该长廊集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于一身,展现古老手工造纸工艺。当时因为时间的原因,不能一睹古老造纸文化的风采,很是遗憾。
前些日子,我随县作协的几位朋友一起去上墅采风。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间公路,穿过苍翠的竹林,不曾想第三次龙王村之旅,展现在我们的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山村。
从远处望去,两个“立方体”完全融入于山水之间:一幅画作以荷塘、锦鲤为主题,表达“年年有余”的美好寓意;另一幅以竹元素为主旋律,描绘龙王村郁郁葱葱的竹林景象。慢慢走近,只见荷塘泛起涟漪,鲤鱼栩栩如生,层峦叠翠的竹林,藏于林中的山石……白色蓄水池摇身一变,成了融入风景中的画卷,天地人生态和谐的美景跃然墙上。
张书记早已守候在下车处。拎着音响,手持话筒,热情地在车门口一个个接待我们下车。
走下车,一座暖白色的别致建筑出现在眼前,就像是北京奥运村的鸟巢,给这个原本原始、自然的小山村平添了几分洋气。“这就是我们引进的高端度假酒店项目含云・山奢。”张书记很是自豪地告诉我们。这个酒店是靠着山的,让客人零距离接触竹海。接着张书记带着我们进楼走了一圈,规模之大,规格之高,着实让人惊叹。
“我们想去看看手工造纸文化展示馆。”这是我前次未了的心愿。张书记很热情地又带着我们,穿过铁索桥,来到了龙王造纸坊和年画室。手工造纸作坊展示馆占地面积近4000平方米,几尊铜人伫立在内,削竹――烧料――翻摊――晒纸,以其惟妙惟肖的姿态生动再现了手工造纸的各个过程。在这里,村里的非遗传承人们,正在进行着造纸、刷墨印刻等表演。这还真没见过,虽然说龙王村不算热门景点,还真是有惊喜。
8年前,龙王村家家户户几乎都依托手工造纸以及造纸的上下链产业为生。2009年,龙王村开始建设美丽乡村,不论是手工造纸还是之后发展的机械造纸,逐渐关停成了趋势。张书记说,在关闭造纸厂的同时,村里建起了这座手工造纸文化长廊,可以使手工造纸的技艺传承下来。“近几年在造纸文化基础之上又不断引进了手工年画印刷新技艺,已经建造了龙王竹材原生态手工造纸文化体验场和年画印刷坊,游客可以亲自体验手工造纸、年画印刷工艺流程,参与体验性强、科普教育性强。”可以参与其中体验,充分了解中国“四大发明”中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如今,这个长廊已是村里发展体验游、亲子游的重要旅游业态之一了。
“手工造纸技艺”已成了龙王村文化内涵的中心,而“龙王年画”的进一步挖掘使得龙王村在发展生态旅游时,更加丰富了村里的文化内涵。2015年8月,龙王手工造纸展示馆被列入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旅游景点。张书记喜滋滋地说:“这是我们美丽乡村建设的又一处文化地标。”
这一次,张书记亲力亲为地为我们张罗安排了每个项目和行程,又亲自当导游,带着我们去看了龙王殿遗址,去了小水电博物馆,还去了鲤鱼潭。一边走,一边讲述着一个个新的故事。走在山中,空气确实好,感觉浊气都排完了。
一起参加这次活动的作协朋友们说,没想到,我们这次来龙王村,享受了风景、美食,还有浓厚的乡村文化,实在是收获满满啊!
离开时,我想起了一位朋友写的一首诗,写的是游览龙王村的感受,字里行间都是真情流露。“龙王山,石塔底,挥斥方遒,少年心气应如许。碧莲叶,红锦鲤,白驹成双,绿水青山犹可期……”
关于龙王村唯美的故事还在继续,我想下次还会再来,再见终将还会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