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公主号邮轮的航程及事件脉络图示(根据日本官方发布信息,笔者整理绘制)
接下来让我们来认识一下这艘豪华邮轮和乘客的信息。
邮轮的概要
邮轮旅客的信息(根据日本官方发布信息、笔者整理绘制)
这是一艘世界超豪华级邮轮,本次乘客数为2666,其中80%为60岁以上老年人,旅客来自50多国家和地区。这也是一艘以夕阳红群体旅行为热点的豪华邮轮,然而不幸的是老人正是这次病毒最容易感染的人群。
邮轮上船员数多达1045人,邮轮总人数合计3711人,这艘邮轮就如同是一座18层超级豪华酒店加大型嘉年华游乐场的海上巨轮。
邮轮上的病毒感染起源于1月20日登船的一位80多岁香港旅客,该旅客1月25日在香港下船,2月1日在香港被确诊新冠病毒感染。却从此引发举世瞩目的邮轮上大规模群聚型感染新冠病毒事件。
笔者将2月5日实施邮轮隔离后检出并公布的感染者相关数据整理如图4。看这图中隔离后每日爆出的确诊病例数量急剧上升,引起一片哗然和恐慌。然而,请留意这个数据上升趋势并不一定说明感染者的爆发式增长问题,实际上是初期日本检验试剂、检测能力不足(一日仅能检测300例,只针对发热病症者),后期增强检测能力、且检测范围扩大(后来扩大到全员检测)形成的数据结果(11日以后激增)。
邮轮感染者确诊数据(根据日本官方发布信息,笔者的整理)
诚然,日本采取的隔离措施,也引发了全球的关注、还有多方的质疑。
综合各方信息和日本政府披露的数据,笔者就一些被热点关注的问题给出观察分析和思考。
1)邮轮的航程期间正处于新冠病毒在中国肆虐、全球热点关注的背景下,况且游轮上出现了病毒感染者,而游轮上的乘客、船员、管理者处于何种状态?采取了怎样的防疫举措?
邮轮在出游航路中,全球各种媒体对于新冠病毒的报道已沸沸扬扬,作为世界顶级豪华邮轮,其通讯条件也理应具备,然而似乎不论是邮轮运营方还是游客侧,似乎都没有引起重视,一切娱乐活动如常。运营方实际上是把握相关信息的,当也只在途中做了提醒旅客注意公共卫生的广播,但并没采取相应措施,一切活动如常,也并未引起旅客的严重关切,甚至在得知2月1日香港下船旅客确诊感染消息后也未周知旅客,采取措施。直到临近回到母港接到日本检疫要求后才对乘客通知相关信息(2月3日夜)。无疑,对邮轮运营侧的风险管理存疑,或是对于事态过于乐观?或是难舍船上营运经济利益?旅客们或是心存侥幸心理,或是对危机意识淡薄?也可能是通讯不畅(游轮上wifi通讯费昂贵)?导致如此大规模感染的悲剧结果,有许多地方值得思考,也是教训。
2)日本采取的隔离措施引发诸多质疑,究竟如何理解?
对于日本采取的拒绝登岸、整船隔离措施,招来许多质疑和批判。
让我们先了解一下这艘邮轮当时所处的背景。该邮轮船籍是英国,邮轮运营公司是美国的,母港是日本横滨。关于邮轮的相关国际事务涉及专门的国际法规,邮轮的管理是美国公司,游轮上乘客近半是日本人,母港又在日本,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
从实际各方对应情况看,结果是英国不愿问、美国不想管、日本很委屈又不得不承担。
在邮轮限定的空间内实施这样高密度群聚人员的隔离的确不是最善对策,但是日本方面也有诸多无奈。
一是检测能力不足,难以短期完成全员检疫;二是收治能力不足。即使检测出来,也没有能力收治。日本虽说医疗基础条件好,医疗技术发达,但面对这样的疫情和突发事件,根本无力应对,这也是社会体制决定的。可以说除了中国,可能难有哪一个国家可以不计代价、短期内调动全国医疗资源、两周内建设多家大型医院增加上万张床位、解决收治能力的国家了。中国在这次抗疫中展现的制度优势和全民顾全大局、团结一心的力量获得全球的高度认可。
除此之外,日本还有经济方面的忧虑,临近东京奥运会的召开,担心患者登岸会导致世卫组织的风险评级上升、影响日本的经济。
3)邮轮被隔离后的大量病毒感染确证者的检出究竟如何解读?
隔离后检出大量的病毒感染者引发诸多质疑,是隔离前已发生感染的延续和扩大?还是隔离措施欠妥在封闭空间加剧了感染的扩散?笔者分析后可以推断的是,因为隔离前船上几乎处于无防无控状态,完全有理由相信病毒已经在扩散传播,且在感染源头确认到隔离后的一段时间仍处于病毒潜伏期范围,隔离后被检出的感染者其实隔离前已经被感染是大概率事件;隔离后感染增加或加剧虽然难以定量评价,但定性上可以推测,因为现场情况复杂,或是可能由于隔离后船上检疫工作的展开过程中、以及维系邮轮服务功能的需要而导致检疫人员、船员、旅客之间未能完全隔绝的接触感染(出现了日本检疫相关人员2名被感染及船员感染事件)所致。
网络、媒体上出现诸多解读和观点,选取两个比较受关注、但需要商榷的观点,梳理一下相关信息并分析如下:
1)激增的阳性检出说明隔离措施的失败?
2)隔离后被封闭在船舱内、空调系统的内循环气流加剧了感染的扩大?
基于日本传染病研究院(https://www.niid.go.jp)公布的报告文献1中的不完整信息(一些重要信息但可能涉及隐私保护法规未能得到公布)的梳理和解读得出以下有限的推断:为何感染率如此高?最终邮轮上的病毒感染率高达22.5%;说明在人群集聚度高、公共活动频度高的邮轮空间内感染范围和传播速度是很强的(武汉的病毒感染率也没这么高);无症感染者如此多将意味着什么?检出的感染者中无症状者比率高达48%,这个数据远远超过目前国内重灾区报告的比率,且这样高的比率很可怕,使得病毒在游轮上的传播具有隐蔽性,加之如前述的考察,邮轮上对疫情危机意思淡漠,加剧了病毒扩散和传播;
传播途径究竟为何?感染者中包括了船员65名(占比12%),检疫过程中还出现检疫工作人员2名感染情况,这些人并不在同一空间起居,可推测主要传播路径还是近距离接触、飞沫。
从对日本传染病研究院的发布的报告及数据的解读分析,以及各方报道及观点看,病毒感染已在2月5日隔离前发展了,隔离后继续扩散的程度难以判断。
日本厚生劳动省官员在记者会上指出,考虑到病毒感染潜伏期,邮轮隔离期间确诊感染、后在日本治疗中最终不治而死亡的2名死者感染期应为采取隔离措施的2月5日之前。
日本神户大学医学研究科感染症内科教授岩田健太郎在18日发布的一段视频中批判了在隔离初期阶段的现场混乱现象。
日本厚生劳动大臣加藤胜信说到:“密闭空间或导致新一轮传染。新病例的传染源已经不完全是那位80岁乘客。有一些是由于在密闭空间里待了一段时间后,反复接触造成的。”
日本国立传染病研究所2月19日夜发表英文报告,指出:在5日进行隔离措施前,病毒已在邮轮大面积传播。由于维持邮轮运转,很多船员继续工作而没有严格隔离,导致隔离并不彻底。
报告还分析,在隔离期即将结束时的病毒传播似乎主要发生在船员人员或客舱内。“由于这艘船的性质,不可能单独隔离船上的所有人。共用舱室是不可避免的,一些船员必须继续履行服务船上乘客的基本职责。”
所以,可以推论的是,隔离前已经感染扩散、隔离后由于隔离条件不充分也可能加剧了感染。
关于空调系统的交叉感染问题,普通大众不太熟悉也不容易理解。这里笔者做一个分析解读。
目前关于病毒传播方式有三种观点值得思考:
观点1:目前病毒的主要传播路径还是近距离接触、飞沫,特殊情况下随着飞沫喷出病毒形成气溶胶随空气有可能延伸传播范围,但非常有限,不会成为空气传播。(大多数医学专家主流观点、我国官方认可的说法、以及国际上,包括美国专家的观点都是一致的。
观点2:气溶胶传播也是一种在空气中的传播,病毒灭活机理尚不明确,难以判断传播范围,但充分通风换气稀释空气中病毒的浓度,可降低感染风险,加强通风是关键。(空调专家主流观点)。
观点3:不能明确否定空气传播就可能有空气传播风险(大众心理)。
首先,无论官方发布还是自媒体,至今尚没有给出过病毒通过空气传播的证据,可信度高的说法仍然是“狭小空间范围、特殊情形下存在气溶胶传播可能性”,主要是指重症病人插管治疗中的飞沫喷发出带入空气的情形。今后是否存在需要关注。
所以目前的基本的判断是游轮上的病毒感染主要路径来自近距离接触、飞沫传播,尚难以找到病毒气溶胶随空气远距离传播以及空调气流引起的交叉感染的有力证据,网上流传许多关于客舱空调运行内循环模式而导致交叉感染可能性增大的说法,尚缺乏实证,有待商榷。另外,关于“游轮上的空调采用的是内循环方式”,应该是对邮轮空调系统知识缺乏了解导致的误解,笔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