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街上的一天
中秋节——
农历八月十五这天,各家商铺只营业半天,下午都让员工回家与家人团聚。父母也得以带着儿女在晚上吃着月饼赏月。那时的中秋月饼都出自月中桂和林盛园两家。月饼的品种是火腿、白饼、玫瑰等馅料的。品种与现在的月饼没有多大区别,那时的月饼货真价实,要送人就用红色的小木箱包装。
我家没有把晚餐和吃月饼连在一起,傍晚时吃晚餐,菜肴比平常丰盛一些。晚上9时左右,中秋的圆月升起来,一家人团聚在客厅里过中秋节,拿出数种月饼,每个划成六小瓣,中间有个大月饼不是火腿就是玫瑰馅的,还摆出一些削了皮的水果。把电灯关了,点上蜡烛,烛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父亲或母亲讲了一通祝福的话,我们才开始品尝月饼,谈天说地。这时客厅内烛光闪烁,映照着一家人的笑容,大家一边挑自己喜欢的月饼吃,一边赏着客厅外的月光。客厅外的天井中间月光如水,天上那一轮皎洁的圆月异常明亮,有时月亮旁边有星星,还有些许淡淡的云彩相伴。
有一年的中秋节,我家店铺对面的邹先生举办了一场洞经音乐演奏会,什么是“洞经”?我至今都不清楚。音乐演奏会在他家当街的门厅演出,参加演出的人有道士打扮的、有和尚打扮的,也有普通打扮的,共20多人。以前对于中国乐器我只见过二胡和笛子,这次演奏会,让我认识了一些我原来不知道的乐器,扬琴、琵琶、月琴、三弦、板胡以及打击乐器钹、鼓、锣等,演奏开始了,他们演奏的乐曲,我从未听过,也叫不出曲名来,只觉得演奏得非常和谐、悦耳动听,不急不躁,如轻风吹过。这音乐在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听觉上舒适,心里感到轻松愉悦。这是音乐带给我的第一次特殊的感觉,演奏会吸引了街上的行人,许多人都站在门口驻足聆听,却又没有人高声喧哗、吵闹。历经一个多小时的音乐会结束,街上的听众缓缓散去,回到家里的我也带着舒畅的心情去睡觉。
春节——
春节前后这一个月,陡街上都很热闹拥挤。不过除夕前半个月的热闹与除夕后半个月的热闹不同,除夕前半个月是人们购年货的高峰期。卖年货的除了当地进城的农民外还有专门贩年货的本地和外地商贩,此时年货的价格自然比平时要高出许多。除夕前一天和除夕这一天街上倒是清静了不少,大家都在家中去准备年夜饭了,过了除夕夜,街上的热闹就完全是另外一个内容了,那就是游玩、观赏和娱乐,大家都来玩,还有混在人群中的小商小贩的叫卖声。
昭通古城老街。
陡街上的商户因为门板是灵活的,早上要拆开,晚上又要合上,所以贴春联、贴门神的较少,但也有那三个门面同属一家人,两边是商铺,中间是通道的,也会在中间贴上春联和门神。为了认字,我也喜欢看春联,商家的春联大多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这一类的,有点俗气。这种春联我看得多了,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就到附近的街道去看春联,也让我看到一些我喜欢的春联,譬如:“喜看春日花千树,笑饮丰年酒一杯”“人寿年丰辞旧岁,风调雨顺迎新春”。还有一些很有个人特点的,譬如“省耕塘上三杯酒,利济河边一杆烟”,横批是“逍遥自在”;“望海楼登高放鸟,洒渔河蹚水摸鱼”,横批是“自得其乐”;“一棵青菜辞旧岁,两个萝卜迎新春”,横批是“一清二白”……这些都使我觉得很有兴趣,于是我又看那些贴在门上的门神是些什么名字。门神是贴在两边门上,两两相对,其姿态都握枪舞剑。门神上我最熟悉的是赵云、马超、黄忠、魏延,因为在家里经常听到议论“三国演义”,所以对这两对感到很熟悉。其他如“卫青、霍去病”“尉迟敬德、秦叔宝”“程咬金、单雄信”这些门神我不熟悉,我就回去问母亲或是商店里的先生,一问才知道,他们都是不同时代的英雄,或为国家抗击匈奴,或为国家的统一建功立业的。在认识门神的过程中我还增长了不少知识,现在这些英雄站在各家各户门前为老百姓驱邪逐魔,从而受到老百姓的尊敬。小时候我最熟悉“三国演义”,我问母亲为什么没有关公的门神,母亲说:“他是关圣帝君,是正神,在正堂上供着享受烟火了。”
春节时,全国各地都耍龙灯,我以为昭通的龙灯别具一格,它是烟花之下耍的龙灯,对儿时的我来说颇有惊心动魄之感,昭通人称为“火龙”。春节这段时间,陡街上的商户都要关门休息半个月,元宵节后才开张营业。耍龙灯的一群人选出一个头领,让他拿着帖子去拜访各家商户,告知什么时候龙灯来拜年。商户接了帖子就要做好接龙灯的充分准备。用多根长竹竿,每一根上绾上一串或几串炮仗;又买来数十筒特制的烟花,这烟花是用茶杯那么粗的竹筒做外壳的,长约30厘米,填装上烟花火药,那火力是相当充足的。夜幕降临,耍龙灯的人们出发了。龙灯由龙头、龙尾和中间的十六节龙身组成,背部用绣有龙纹的彩色布连接。龙头、龙尾、龙身的中间都是空的,里面点上灯,便成了通明透亮的一条龙了。除此之外还有戏龙的一个宝和伴龙的若干朵云,也都是灯。我至今仍不明白,这些龙灯里面点燃的是什么,因为这个灯既不能把龙的任何一个部分点燃,又在耍龙灯的过程中间基本不会熄灭。白天,龙灯也会在龙宝的引领下上街游行,展示它制作的精细和外形的多彩,只是不点燃内部的灯,龙灯游行时,它还有一个敲锣打鼓的乐队伴行,气氛热烈,龙头左右摇摆着,龙身龙尾跟着它活动。
冬天的夜晚来得比较早,龙灯体内的灯都点亮了,这真是一条通体透亮的“龙”。锣鼓声响起来了,在彩灯的陪伴下,龙灯出发了,舞龙的这一群人,有的只穿着很单薄的衣服,有的干脆就是赤膊上阵,裸露着上半身。在人群的簇拥下,龙灯来到了陡街,龙灯在某预约好的商铺门前停下了。锣鼓声越敲越热闹,舞龙的人在指挥下,把龙身全身往一个方向偏过去,绕着圆圈跑上两三周,于是围观的人群便很自觉地形成了一个大圆圈,龙头在龙宝的带领下到了这个商家门口,在响亮的锣鼓声中向着商家三个鞠躬。这时商家接龙灯的人也出来了,四个伙计手持缠着炮仗的竹竿站到四个角落,四五个伙计从箩筐里拿出大花筒用湿毛巾裹起来。在紧锣密鼓中,舞龙开始了,在龙头的带领下,龙身龙尾跟着起伏流动,渐渐地狂野起来。四周的炮仗点燃了,在龙身上发出激烈的爆炸声,每一串炮仗中还有几个大炮仗,爆炸声特别响亮,就像在激烈的枪声中夹着炮声。四周持花筒的伙计把花筒点燃,飞出了金色的花叶子,如天女散花一般。这些飞出的花叶子如横挂的树枝一般,一直射向扭曲滚动着的龙灯和舞龙的人。这时候,空中是不断爆炸的炮仗,围绕着龙头龙身,龙尾是漫天飞舞的金色花叶。放炮仗的伙计炸完了一串,又赶快拿起第二串;放花筒的伙计,放光了一筒又赶快拿起第二筒点燃放出去。这时,只看见一条在炮仗声中狂舞的龙。四周的观众都被激烈的场面镇住了,连气都不敢喘一口。这种刺激的场面持续了约半个小时,商家接龙灯的场面才告结束。这时一条龙已经被烧得百孔千疮。舞龙的人汗流浃背,有的人也受了炸伤、灼伤,但他们当中没有人叫痛叫屈叫苦,只是兴奋地喘息着。商家拿出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交给耍龙灯的首领,龙灯又缓缓地绕过来用龙头鞠躬,后在锣鼓声中缓缓离去,围观的人让出了一条路,让这条百孔千疮的龙在锣鼓声中摇摆着头离去。
接龙灯的这种惊险场面,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惊心动魄 ,也为那些舞龙的人担心。第二天舞龙的人抓紧时间修补破损的龙身龙体,到了晚上又去迎接另一场激烈的“战斗”,这就是昭通的火龙。全国各地都有龙灯,不知道是否有哪里是昭通这种玩法。
昭通的狮子灯,只能在沙和尚的戏弄下在平地上戏耍,并没有别处的精彩,就不详述了。倒是唱花灯的是穿着戏装踩着高跷游街,高脚有一米多高,是捆绑在小腿上的,他们一队人在人群中游动,就像踩在人的肩膀上一样。他们行动自如地边走边唱,我真担心他们摔下来会把腿撕裂摔折,其实倒还没有听说发生过这样的事。
热闹的夜晚逐步过去,观众也逐渐散去,陡街上还有各家各户门口挂着的走马灯还在演绎着一些历史人物和故事。
陡街的历史变迁
20世纪40年代到50年代初,我在逐步长大,我的记忆力在增强,一些历史的重要时刻到来了,我用孩子的目光和耳朵感受着这些历史的重要时刻。
日本投降的夜晚——
昭通在整个抗日战争时期都处于大后方,虽然从各种渠道感知了战争的进程,但昭通人仍然过着相对平静的日子。父亲是《滇东日报》的发行人,又是《云南日报·昭通版》的负责人,这两份报纸发到商店里来了。商店里的先生和学徒在阅读之后也要发表些议论,我从他们的议论里知道了德国军队曾打到莫斯科城下,大雪和严寒阻止了他们的进攻。我知道了日本偷袭珍珠港,给美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因而促使美国参战了,等等。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没有上学,但父亲将字写在一些方形纸片上,教我认字了。我认识的字在一天天增加。1945年8月15日,这是一个夏天的夜晚,陡街上突然响起了炮仗声,而且越来越热烈,我家商店里的伙计出去打听回来说:“日本投降了!日本投降了!”于是,他们拿出炮仗到街上去放,我走出门去一看,整个陡街都被浓密的炮仗爆炸的火光和硝烟笼罩着了。在爆炸的火光中可以瞥见一张张异常兴奋的脸。街上自发组成的游行队伍,也在欢呼雀跃,唱着歌从陡街游向西街。父亲回来了,他证实了这个消息,他也是满脸兴奋地向母亲、外婆和我讲着他在收音机里获得的这条消息。
这是一个令人异常兴奋的不眠之夜。从这天晚上开始,父亲给我讲了一些历史事件,如“九一八”事变,“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国军队抗战,谢晋元团长率队死守“四行仓库”,“七七”卢沟桥事变全面抗战的爆发等。这就像一些传奇故事,冲击着我幼小的心灵。父亲给我讲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深深印在我脑海。
抗战胜利了,陡街上的商家陆续打出了“庆祝抗战胜利,商品大减价”的横幅,于是购买商品的人群如潮,每个商家的大减价持续3天,卖出了不少商品。大减价既是商家的促销手段,也是商家对形势的误判,大家以为抗战胜利了可能物价会下降,可是几个月以后物价就开始上升了。这时,父亲和亲戚段正儒开办了南华电影院,放映《中国之抗战》和《日本偷袭珍珠港》等影片。我经常去看,每部影片都看上五六次,因而印象极深。
龙奎垣围城——
1948年昭通的新任专员名叫安纯三,他是过去曾任过昭通军政长官安恩溥的兄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他和另一个带有军队的首领龙奎垣发生了矛盾,在他带兵出行的过程中,与龙奎垣的军队发生了战斗,龙奎垣一直带兵追到昭通城下。安纯三关上城门,带领军队,并动员老百姓一起在城墙之上拒敌,这一次的战斗并不激烈,只是清早能听到一阵比较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过后便平静了。一天早上,妹妹要吃饼子,要我带她去买饼子吃,我们出门去顺着陡街走。街上没有行人,偶尔有士兵列队走过。走到了辕门口附近,在一家专卖饼子的商店买了3个豆沙馅的干壳饼,我们边吃边走回家去。
走到了家门口,商店都关门未营业。我刚推开门进去,父亲迎面走来,怒目而视,什么话也不说,就赏给我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我半边脸发烧,打得我晕头转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误。我没有哭,只是惶恐和迷惑。母亲拉着我的手到房间里去说:“外面在打仗,你带着妹妹去买饼子吃很危险的。”我这才明白了挨打的原因,不过还是觉得打仗并不可怕。第二、三天到了下午,我拿着弹弓走出商店门站在屋檐下靠墙打靶,靶子就是街对面的商店的名字“两益”。这两个字在弧形的门面头上,比较大。我用弹弓子弹还射中了好几回。
龙奎垣的军队围城一个星期也没有攻进来,然后就撤走了。他们撤走以后没几天,我就和陡街上的小朋友相约去利济河边,寻找打仗的痕迹,结果只在离河边不远,公园路的交叉处,发现了立在那里的一座石碑的底座上有被机枪扫射后留下的一串子弹痕迹。
观看解放军的入城式——
1949年,昭通社会什么都没变,唯一变化的是此前发行的金圆券从贬值到完全不用,昭通的市场上改用银圆以及镍币作为货币交换,银圆是五角的,两个为一元,所以称“半开”。镍币,每个一分,100个才是一元,除此而外,市面上并无大的变化。
冬天,真正的人民解放军终于到了。我也是爱看新奇的小孩子,想看看解放军是什么样子。
下午有许多人来到元宝山体育场,大家在等候解放军。到了下午4时左右终于等到了,我和大人一起站在路边夹道欢迎,解放军的队伍来了,他们穿着军装,背着枪和背包,脸色都很黄,满身尘土的样子。我很诧异:解放军就是这个样子吗?这一队解放军约一个连,有100多人。他们走到元宝山上的道观前休息下来,然后唱起了军歌,大约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那时我对这个旋律还不熟悉,看到了解放军的这些军人觉得也不特别,便和同来的小伙伴们一起回家了。
解放军的大部队陆续到来,进驻昭通的是解放军第二野战军43师。
1950年3月3日,解放军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解放军首先把这个消息及时告知了市民。这天中午市民们就纷纷走上街头等待,我也和商店的人员守在家门口等候。陡街的商户门前,街沿坎上纷纷站满了人,下午2时左右,响亮的军号声从西街方向传来,不一会儿,在军乐声中,解放军的先头部队从西城门走了进来,红色的军旗走在最前面,军旗后面是军乐队。这些军乐一同奏起,异常的整齐、嘹亮、高亢,令人精神振奋。军旗和军乐队的后面就是排成长方形队列的行军队伍了,100多人排成一个队列,队列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队列中的一个个战士服装整洁,系着腰带,荷枪实弹、步履整齐,有的队列中有几挺轻机枪,有的队列中有几挺重机枪,走在每个队列后面的指挥员身背盒子枪,最耀眼的是他们的军帽上的五角星。行军的步伐轻捷而整齐,不时唱一首军歌。在几个队列行军过后,最吸引观众的腰鼓队到来了。几十个女兵排成两列,身穿军装戴军帽,军帽后面是两条乌黑的发辫,身背腰鼓,手握鼓棒。到了陡街,指挥员哨子吹响,女战士举起了腰鼓棒,只见鼓上数十块红绸在身前飞舞,奏出节奏整齐而又振奋精神的腰鼓声。入城式游行持续了约两个小时之久才结束。
入城式过后,解放军43师的司令部就设在辕门口的镇署衙门之中,一部分军队也驻扎在其中,还有在这里驻不完的队伍就驻在南郊双院子的一个商人的家之中。
入城式起到了应有的宣传作用,使老百姓看到了这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的军容风纪和新的精神面貌。陡街上的居民怀着敬意观看了这一场庄严、隆重、威武、雄壮的入城仪式,直到部队过完,才慢慢地散去。
解放军进驻昭通以后,便开始逐步建立军政机构。首先是建立了昭通军分区,并由军分区发布了一些关于维持社会秩序,维护治安的布告。
腰鼓队、秧歌队穿行于陡街——
新的历史开始了。从1950年下半年开始,昭通人逐渐适应和跟上这个历史的新时期,最具代表性的事物便是组建腰鼓队和秧歌队。这都是解放军从北方带来的文艺节目。到了1951年,各单位组织或街道的腰鼓队都已通过训练基本成型了,至于秧歌队,不用训练,临时要用就抽几个扭得好的,腰上拴扎一条红绸子便成了。陡街是城市的中心,无论是哪一支腰鼓队或秧歌队走到这里,都要卖力地表演一番。
那时开群众大会的时间较多,但凡节日或有什么重大事件县委、县政府都要组织群众大会,各部门各单位、群众团体、街道都要组织人参加,大会地点在北校场或南校场。开个大会就有几千上万人参加,开了会还要组织游行。所以也要有腰鼓队、秧歌队参加游行,并进行表演才热闹。腰鼓队制作了统一的服装,男队员模仿陕北人将一块毛巾扎在头上。秧歌队,却没有这个要求。无论穿什么衣服,只要腰上拴个红绸或红布带,便可扭起来。甚至还有左手拿着镰刀、斧头或锯子、推刨,右手拉住红绸带的一头跟着队伍扭起秧歌来的。他们手中的工具可不是模拟制作的,而是真家伙,这也展示了人们参加活动的心情,这样的游行队伍我在陡街上看得多,我也参加过多次游行,还学会了在游行中打金钱棍。
在这些游行活动中,最耀眼和最有特色的游行队伍还是昭通中学的(即为现在的昭通市第一中学),首先是腰鼓队选出的男女队员都精神抖擞。男队员穿的是红布镶白边的衣服,女队员的服装是衣襟上绣花的粉色缎子,女队员的服装是一个学生捐赠了家中的十多个椅套改制而成的。因此昭通中学腰鼓队的女队员服装,可以说是昭通城腰鼓队的服装之冠。从青年学生中挑出来的男女队员通过训练,那动作的整齐优美、音乐的伴奏、人才的出众都是别的腰鼓队无法比拟的。
昭通中学的游行队伍还有一招是别的队伍想不到的,那时正是抗美援朝时期,昭通中学的学生,就让一个个子很高的女同学扮演“和平女神”,表现人民对和平的呼唤。这位女同学穿着白色的连衣长裙、头戴女皇桂冠,化妆后端庄漂亮,她站在一辆专门制作的平板车上,四周有几个穿着衬衣的男同学推车前进,她不时地向街道两旁围观的群众挥手致意,露出亲切温和的笑容。她的脚边还放着鸽笼,当围观的人群多时,她就从笼中拿出一两只鸽子放飞,鸽子扑腾着飞向天空。游行队伍走到陡街时,她逐一放出了鸽笼中的所有鸽子,象征和平的数十只鸽子向蔚蓝的天空飞去,“和平女神”的两臂伸向天空。站在城门洞上的摄影师拍摄下了这精彩的画面,使人久久不能忘怀。
尾声——
1951年,我家搬出了陡街,我告别了陡街,告别了满街的洋槐树和鸟雀“竹子杯酒”的歌唱声,也告别了我的天真烂漫的童年,走向中学、走向社会……
有一首歌这样唱:“人生中最美好的珍藏,正是那些往日时光……只要一想起往日时光,你的眼睛就会发亮。”一想起陡街,我就会想起我曾经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作者:刘廉昌 图片由昭通市文旅局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