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刘秋凤
1月19日，记者从四川省政府新闻办召开的2023年四川经济形势新闻发布会上获悉，根据地区生产总值统一核算结果，2023年四川实现地区生产总值60132.9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比上年增长6.0%。这是四川GDP首次突破6万亿元大关。
支撑6万亿背后，四川拥有万亿产业和万亿流量。借力国家战略布局，四川吸引人才“孔雀西南飞”……那么，6万亿的背后，四川藏着怎样的发展密码？6万亿的下一步，四川又如何寻找增量？日前，封面新闻记者对话多位专家，看四川6万亿的当下与未来。
对话专家
张建平商务部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
鲁荣东四川省发展与改革研究所高级经济师、四川省委省政府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
肖伟西南财经大学经济与管理研究院经济学教授、应用经济学系主任
林千驰赛迪四川产业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
万亿产业稳住经济大盘
新能源产业贡献增量表现“拔尖”
“2023年，我们在特别不容易的情况下，经济增长迈上6万亿，进一步巩固了四川在全国的重要的地位，”鲁荣东认为，稳住并提升全省经济大盘，万亿GDP背后的万亿产业值得关注。
时间回到2023年9月，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四川省经济和信息化厅副厅长曾吉明明确提出，四川培育形成六大万亿级产业，大力实施电子信息、装备制造、先进材料、能源化工、食品轻纺、医药健康六大优势产业提质倍增行动。它们是四川基础最优、前景最好的具有比较优势和竞争优势的工业行业，构成了工业经济的“四梁八柱”，发挥了“定盘星”“挑大梁”作用。
林千驰认为，2023年，上述六大优势产业（工业领域）增加值占规模以上工业比重超过90%，挑起了四川产业和经济发展的“大梁”。规模跃上万亿元台阶的电子信息等产业聚优成势，是四川产业经济发展的主力军和排头兵，代表四川参与全国、全球产业竞争。
四川省发展与改革研究所高级经济师、四川省委省政府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鲁荣东
“从存量来看，六大优势产业是稳住了！但从增量来看，新能源产业的贡献非常大。”鲁荣东认为，乘着国家“双碳”战略的东风，借助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新能源的表现特别“拔尖”，成为四川经济增量的一股重要支撑力量。
新能源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行业之一。四川作为新能源资源大省，可再生清洁能源资源总量为全国第一。围绕新能源，四川做了一系列产业布局。以大众熟知的新能源汽车产业为例，锂矿资源是动力电池、储能电池等产品的核心材料。四川锂矿资源储量丰富，占全国总量的57%，居全国之首，现已具备采矿权的矿石储量达1.58亿吨。
梳理公开报道可以发现新能源在四川有多“火”，遂宁要擦亮中国“锂电之都”名片，射洪市要打造“千亿锂电产业集群”，宜宾要建设“世界动力电池之都”，眉山也在追逐“锂”想之光，全力打造全国领先锂电材料产业基地……四川各地发展新能源的热情高涨。
商务部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张建平
探讨四川的高质量发展，张建平也特别强调了新能源产业，认为这一产业在四川得到极大发展。同时，他还提到了电子信息产业、现代服务业以及现代化农业。
据悉，四川在六大优势产业的关键和重点领域，如航空航天、清洁能源装备、新型显示等领域，正在着力培育一批世界一流产品、掌握一批与国际先进并跑或领跑的核心技术、打造一批具有国际竞争优势的优质企业。
文旅“流量”变留量
信息流和资金流带来新万亿产业集群
2023年全国的文旅很“卷”，各地使尽浑身解数招揽游客。作为拥有九寨沟、三星堆、金沙遗址、都江堰、峨眉山等“招牌景区”的天生“流量大咖”，四川早已实现了“万亿级流量”。
回顾四川省统计局提供的数据，早在2019年，四川全省实现旅游收入11594.32亿元。
“文旅的重点不是赚吆喝，而是背后的运作。”鲁荣东认为，人流量的背后是信息流、资金流。文旅表面上搞得热闹，其背后需要一座城市对其形象的整体运作和通盘考虑，否则就会流于表面。
在鲁荣东看来，四川操盘手的“玩法”就很高级，已经从“流量大咖‘变成’流量大师”。以成都为例，成都文旅不追求网络一时的热闹，而是将旅游与文化做深度嫁接，产生可持续效益。如大熊猫花花这张网红牌，能够持续输出一种城市的亲和力，甚至传递一种人生态度。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城市形象营造。这种城市品牌的树立是一种细水长流，“组的是一个高端局”，持续加强人们骨子里对这个区域的好感度。
四川省文旅厅相关负责人曾对媒体表示，2019年之所以能实现较大增长，是因为四川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文旅融合发展，出台了系列奖补政策，打造新平台，通过重点文旅项目调度、动态管理和督查考核，建立了省市县纵向联动、部门横向协同的大文旅工作新格局，形成了“举办一届文旅发展大会，打造一批天府旅游名县，助推一地区域经济发展”的发展模式。
四川当时提出一个目标：5年建50个天府旅游名县。评选条件包括“党委政府高度重视，建立起党政主要负责人牵头、各部门（单位）联动、全社会参与的文化旅游发展体制机制……”可见，四川对流量经济的重视程度。
西南财经大学经济与管理研究院经济学教授、应用经济学系主任肖伟
“与其他省市相比，四川的文旅资源丰富，具有分布广泛、品质一流、特色突出的特点。”肖伟认为，四川利用省内便利的交通和信息网络，推动各地点状分布的文旅品牌实现网络化，推进全省文旅产业的整体快速发展，在全省各地市掀起文旅热浪已经是一种常态化。
2023年的情况如何？记者找到一组数据，从一个侧面反映四川的“强劲复苏”。根据2024年1月16日召开的“2024年全省文化和旅游局长会议”，2023年，全省文化产业实现大幅增长，旅游业强劲复苏。据测算，2023年全省A级景区共接待游客6.3亿人次，实现门票收入61.5亿元，双双超过疫情前水平，分别比2019年增长14.1%和20%。
国家战略布局“强助攻”
人才“孔雀西南飞”提供智力支撑
人口变化对地区发展影响深远。经济增长同样离不开人口的基数。梳理分析全国各省区市人口数量与GDP排名，人口与GDP的关系非常密切。
据四川省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22年，四川常住人口8374万人，净流入24.2万人，人口来川回流趋势明显。另还有一个公开数据：2023年12月9日发布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一体化发展高频大数据分析报告(2023年)》显示，川渝两地人口整体呈现持续净流入态势，今年前三季度人口净流入达到2.8亿人次，超过过去三年每年的总量。
一方面是人口的基本盘与大基数，另一方面是“金字塔尖”高层次人才的不断聚集。
“四川人才总量已突破1100万，国家人才计划专家达890余人、各类科研人员达32.5万人，均居西部第一。”这是2023年11月30日举办的2023年四川省高层次人才创新创业金融资本对接会公布的数据。
“在全国的人才争夺中，高净值人才和高精尖人才都是稀缺资源。而四川具有吸引他们的独特优势。”鲁荣东分析，根据国家的战略布局，四川有一大批国家大科学装置、国家重点实验室，这会成为科研人才来四川落户的“刚需”。例如，全球最深地下暗物质实验室、世界海拔最高宇宙线观测站、亚洲最大风洞集群……四川省发改委副主任胡玉清在2023年10月表示，布局在四川的10个国家大科学装置已建成6个。这种“国之重器”的布局，是对高端人才的硬性要求，与当地的人才招引工作实现正向互动。
投资人才，便是投资未来。当下，四川的综合创新能力跻身全国第一方阵。
人造太阳、歼20战斗机、华龙一号……四川不仅有这样的“大家伙”需要科研人才，也有上万家高新技术企业需要人才的填充。据不完全统计，四川高新技术企业已达1.45万家，备案入库科技型中小企业1.87万家。除此之外，四川还有上百所高校不断吸纳全国的年轻人才。
肖伟分析，四川对人才的吸引力体现在多个方面。首先，对四川未来发展的信心。四川在全国经济布局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是多项国家战略实施的核心地区，有大量的就业创业机会，是实现人生价值的理想居住地。其次，舒适的宜居性。四川气候宜人，拥有丰富的自然、历史、文化资源，居民热爱生活，在全国各地“卷”风盛行的背景下，四川舒适的宜居性成为吸引各地人才的重要因素。再次，相对低的生活成本。一线城市的高房价是阻碍人才流入的主要因素，四川房价相对较低，即使是在超大城市成都，房价仍然保持在流入人才可承受的范围内。
创新驱动发展
数字产业将成下一个万亿产业新增量
梳理全国各省区市GDP数据，四川与排名前三的广东、江苏、山东相比依然有很大差距。在迈入6万亿之后，四川如何寻找下一步的经济增量？
“找准自己的发展基点，确定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鲁荣东认为，在众多发力点中，要特别关注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这个工作现在全国都在搞，我们更要加快步伐搞，加快提升区域竞争力。”
围绕工业兴省制造强省，四川加快推进新型工业化。“我们不要只盯着生产制造这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