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里,李诞跟着李小牧走在歌舞伎町,一路都有人给他鞠躬。
他的事迹被尔冬升拍成了电影《新宿事件》,由成龙主演。在他开的湖南菜馆里,现在还挂着他与成龙的合影。拍过他的纪录片更是有好几部。
他出过16本书、同时一周写六个专栏,包括美国《新闻周刊》日文版和《南方都市报》等,一写就是十年。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让他名声大噪,现在在蜻蜓FM也拥有自己的专题节目。
李小牧离过6次婚,其中3次是和同一个女人。有3个儿子,大儿子19年后发现不是亲生的,第3任太太生下的是日本童星日向滉一。
最后一次离婚后,李小牧净身出户,58岁住在租的一室户小房子里。
李诞说,最神奇的不是李小牧的经历,而是他的态度。他完全不觉得人到中年没有房产是一种失败,反而觉得“很好玩”。
“本来是我的敌人,都变成我的朋友”
李小牧1960年出生于湖南长沙,14岁进歌舞团跳芭蕾舞,后来去了深圳打工,演员、记者、进出口贸易,什么都做过。
1988年,27岁的李小牧带着第二任妻子去日本留学,在东京服装学院学服装设计。
上学期间为了赚学费生活费,他在歌舞伎町的情侣酒店找到第一份工作,打扫卫生、扔避孕套、换床单,一个小时才挣600日元(约40块人民币)。
为了生活,他一天要打三份工。他还去牛郎店面试过,却因为不会说日语被拒绝。
后来他找到街上给人发纸巾的工作,一小时1000日元。他站在街上,时不时有香港人、台湾人问他哪里有“看秀”的地方,他随便指一指,就能拿到1000日元小费。
这启发了李小牧,于是他开始做起了风俗场所的“案内人”。案内在日语里是引导、导游的意思,只要是合法开的店,他就帮忙介绍外国客人过去,再从中拿回扣 ,有时候一个晚上能赚十几万日元。
他说得轻松,但一个外国人要在歌舞伎町有自己的地盘,摆平黑白灰三道的关系,难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李小牧身高1.78米,身材纤瘦,永远穿一身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文工团出身,也不会打架,混社会全靠交际能力。
他也被人堵在巷子里揍过,也有人想把他赶出歌舞伎町,他甚至遭遇过两次危及生命的绑架。
《圆桌派》里,窦文涛问他人生中最绝境的是什么时候?
他说是通过十多年的努力,终于把歌舞伎町三条街占下来,突然有一天东北帮的人把他软禁在一个咖啡馆里,说“明天开始你的部下归我们管,你这几条街归我们占了,你自己去拉你的客人。”
李小牧在进咖啡馆之前,机敏地给警察朋友打了电话。“但如果警察没过来,第二天我可能就会去自杀。因为我花了十几年占下来的地方,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但被绑架的第二天晚上,他照样西装革履的站在原地拉客,“你想把我赶走,我就不走。他们才知道这个人是不能随便动的。”
后来他分了一条街给绑架他的人,自己还剩两条。后来,他们成了好朋友,每次回北京还会一起吃饭。“本来是我的敌人,都变成我的朋友。”
“不管是陪酒的小姐、牛郎,所有这里面的朋友,都是我的财富。这个地方接受了我,包容了我,养育了我,给了我财富。”李小牧这么形容他对歌舞伎町的感情。
从红灯区走出的政治家
随着年纪渐长,李小牧也有了求稳定的心,经人担保在歌舞伎町开了自己的饭店“湖南菜馆”,有了自己的根据地。
另外,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媒体人的经历。办过几份华侨报纸,更是给美国《新闻周刊》日本版写了十年的专栏。
而正是专栏中的一篇文章,彻底改变了他后面的人生。
2014年3月1日,他发表了一篇文章,标题里写到 せいじか(seijika,政治家)。
“政治”(seiji)与 “性事” 在日语里读音相同,他只写了假名(类似拼音),是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然而这篇文章被当时的民进党党首海江田万里看到了,他约李小牧谈了整整一个小时,并且劝李加入日本国籍,因为如果不入籍,在日本是不可能参政的。
“我一直没有什么理想,但我现在有了 —— 就是参选从政,当上议员,进入国会。”
原本想过死也不入籍的李小牧,最终还是打了自己的脸。2014年6月,他正式递交了日本国籍归化申请,日本法务省对他进行了7个月的严格审查,“这在日本算快的,证明我什么问题都没有”,“不犯法是我的底线,我做的所有生意都合法。”
在等待入籍审核的这7个月里,李小牧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努力把日语学好。因为从政要演讲,要去街上拉选票,要说敬语。虽然在日本呆了20多年,李小牧的日语以前是跟老婆学的,后来跟流氓学,用语习惯并不规范,直到现在,他仍然认为语言是他竞选之路上的一大困难。
2015年,他的第一次竞选最终仅以300票落选,李小牧并没有灰心,“得票数超出所料,竞选仍达到目的”。
他的参选经历,被台湾女导演邢菲拍成纪录片《我要参选》,成为李小牧现在最好的宣传素材之一。“案内人”、“如果当选将成为第一个在日从政的华人”,这些字眼从他为了获得参选资格而申请日本国籍开始就成为他最大的卖点,同时也是他被政敌和保守的日本国民所攻击和怀疑的根本原因。
为了从政,他不仅要放弃以前所有的灰色收入,还要额外花钱。现在,他每月拿着湖南菜馆30万日元的固定工资,住在一个月十五万租金的房子里,一个人生活。
白天贴海报、去街上演说、拜票,晚上见朋友,参加各种活动,有时候一天只能睡3-4小时。你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58岁的样子。
李小牧很早就开始接触社交媒体,也很会营销自己。他的微博有29万+粉丝,脸书、推特、微信上也都很活跃。从《锵锵三人行》《圆桌派》,到最近的《奇遇人生》《风味实验室》,李小牧一直是国内电视节目的常客,也热衷于接受媒体采访。
他把自己当成日本的一个窗口,以前是“歌舞伎町案内人”,现在他自称“新宿案内人”,他要把新宿介绍给中国人,介绍给世界。
来日本30年,李小牧几乎每天都在接受非议,“只要我想做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做,我不管你怎么看我。说服我自己就可以了,我不要去说服别人。”
文/编_ 阿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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