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自负盈亏,生产队对队员的质量,尤其是劳动能力,要求会比较严苛。知识分子劳动力较弱,生产队对他们的接受程度不一。但根据访谈记录,小皮发现在常规“接纳标准”下,也存在另一种情况:
“没有。各个生产队之间没有关系,他是天然的。如果一个上海的知青,在生产队正好有直系亲属,外婆也可以,他就可以去这个生产队。这个是跟历史相关的,跟国家分配无关。当时的一个政策是有直系亲属在就可以下乡。”
——《村民访谈(张乐天)13》
这里小皮多解释一句,生产队的组织形式存续时间为1958年—1984年。但小皮根据成长经历得知,过渡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生产队的形式虽已取消, 可从农村现有管理方式中依稀可见生产队留下的痕迹,比如农村仍有“大队干部”的俗称。
生产队的村民是否担心知识青年跟他们抢粮食?
生产队规模一般为20户,人口从几十人到一百多人不等。加之生产队的分配与效益独立核算,生产队人员的增加必然会增加成本。从访谈记录看,生产队虽有顾虑,但在当时的行政体系下,这种矛盾并非完全不可调和:
“如果知识青年是国家分配的任务,那常规来说生产队并不欢迎知识青年。因为知识青年并不一定好好给他们干活,又多一个口粮,常规来说生产队并不欢迎,但当时在那种行政体系下,毛主席的号召,各个生产队协调一下分配过来会接受的。像我们那边生产队跟江西不一样,像我同学下放到江西,是一个生产队十来个人。像我们那个生产队只有一个知识青年,隔壁生产队一个,他从来都不来。我们那里接受的知识青年都是当地镇上的,是盐官镇的,生产队为他造一个小屋,他又从来不来。”
——《村民访谈(张乐天)13》
所以相对来说,下乡后进入生产队并没有多大问题?
没有。一个人嘛,而且回乡都是亲戚,回乡基本上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反而出来是比较难的。
——《村民访谈(张乐天)13》
知识青年下乡后返城容易吗?
我们一旦到了生产队,在公社范围里面,不管什么名额,分配名额,招生名额,我们知识青年都不会分到。公社里面开大会会让我们参加,但是在分配招工这些事名额都轮不到我们。所以我们大队,联民大队有十来个上海回乡的名额,但是我们都没轮到,所以知识青年像我们这样,进去容易都出不来了。
——《村民访谈(张乐天)13》
那你们当时都以高考之名出来的吗?
当年,知识青年下乡接受再教育的行动开展得轰轰烈烈。但这是一个只有“开始”,却没有告诉如何“结束”的号召。关于下乡知识青年如何返城的问题,或许可以从较大篇幅的访谈中获知一二:
(小皮注:大多是以病退之由回城)不是,上次碰到他们那些人,他们所有出来的方式都是病退。恢复高考后,当时大家用了一个从国家和本人来说都不失面子的一件理由——病退,当时的一个政策,凡是没有结婚的,只要有一张医院证明都可以回上海,弄一张医院证明还简单的嘛,所以他们都回来了。
(小皮注:结婚后就无法回城)我们唯有一个,有个女的跟我年龄一样大,三十岁了还没结婚,当时也觉得没希望了,就像我一样的,因为他们几个比我小,因为老高中的话弄到二十七八,二十九岁,三十岁,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觉得没希望了,就结婚了。一结婚就回不来了。当时政策就这样,所以也有后来离婚回来的。我们大队有两个结婚的,还有两个是嫁过去,嫁过去一直没出来。
(小皮注:张乐天通过高考回城)我是考学考出来的。当然,现在(也可以)退休回上海,但退休回上海很苦,分到一千块一个月。他们所有不结婚的人都是病退回上海。
——《村民访谈(张乐天)13》
“知青”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词,代表了一个时代、一群人的记忆。当今社会,荧幕上也不乏关于知青题材的经典影视作品,如《我的父亲母亲》《山楂树之恋》《知青》。艺术来源于生活,但现实生活比艺术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