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崇长白佑维清,松花江源山顶生。
飞流银河练影明,萦迥千里竹箭轻。
望祭申悃和鸾鸣,临江遂命青雀横。
水光上下秋光晶,冯夷静恬涛不惊。
击汰直达吉林城,沧浪之水义最精。
俯看直欲濯我缨,讵必昆明习战兵。
隆崇长白佑维清,继绳祖烈希景行。
松花江从长白山顶飞流直下,奔腾千里到达吉林城。万山叠嶂,天机地象,江山鼓铸。水神有情,不让江水起波澜;江水有义,欲为皇帝“濯缨”,江山如此多娇,保佑大清昌运长久。
来到吉林城西北30里松花江边的打牲乌拉,乾隆帝更是激情满怀。此地原为海西女真乌拉部的王城。乌拉部略地平城,200多年间,将此城建为当时东陲第一大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被努尔哈赤所灭。后来清廷在其领地改设打牲乌拉衙门,清崇德年间设梅勒章京一职,负责管理属下旗人。清顺治年间,打牲乌拉划归清廷内务府,称“打牲乌拉衙门”或“打牲乌拉总管衙门”。该衙门的任务,是专门为清朝皇室置办东北地区的各种特产,比如乌拉草、人参、貂皮、鲟鳇鱼、松子、蜂蜜、猎鹰,等等。
在打牲乌拉,乾隆帝参加了几次围猎后。在松花江上,他观看了乌拉牲丁(打牲乌拉衙门之下,有一批专门从事采集、渔猎工作的人)采珠活动,并即兴写下了《采珠行》一诗以记:
圆流育蚌清且沧,元珠素出东海滨。
旗丁泅采世其业,授餐支饷居虞村。
我来各欲献其技,水寒冰肌非所论。
赐酒向火令一试,精神踊跃超常伦。
秋江川湄澄见底,方诸月映光生新。
威呼荡浆向深处,长绳投石牵船唇。
入水取蚌载以至,剖划片片光如银。
三色七采亦时有,百难获一称奇珍。
命罢旋教行赏赉,不览安识真艰辛!
世仆执役非蜑户,元稹何关譬海神。
这场采珠表演,场面壮观,数千牲丁在江上列队乘船,接受乾隆皇帝的检阅。给皇帝表演采珠,珠丁们一辈子也就遇到过这一次。他们兴奋得不顾初秋时节水寒冰肌,纷纷跃入江水中向皇帝献技。这些采珠的牲丁,常年奔忙于风里浪里,个个水上功夫奇绝,可在水面上拍水而行,可潜伏水下几分钟不出。江上采珠的紧张、热烈、艰辛,乾隆皇帝看得兴致勃勃,“赐酒向火令一试”,珠丁们则“精神踊跃超常伦”。这首《采珠行》,真实地记载了东珠的产地、清朝的采珠制度、珠丁采珠生涯的艰苦,所得珍贵东珠的不易和朝廷对采珠役丁的赏赐规矩。
史料记载,古代松花江流域盛产珍珠,在清朝号称“东珠”,亦被称“北珠、大珠、美珠”。东珠,满语为“塔娜”,被金辽元明清皇室贵族誉为宝中之宝,稀世奇珍。彼时,东珠主要产于吉林、黑龙江一带淡水河流中,形态晶莹剔透、圆润巨大。其中以松花江流域所产珍珠最多最好,又以打牲乌拉为核心的松花江流域所产珍珠为真正东珠。
辽末代皇帝的天祚帝,荒淫无度,他早春到女真部落去度“春捺钵”(春天的游猎和野营活动)。此时,河水尚未解冻,契丹人便强迫女真人凿开冰封的江河,为他们下水捕捞河蚌,剥取新鲜的东珠。契丹人在岸上温暖的帐篷里花天酒地,而采珠的女真人则往往冻死冰下,有去无回……这也成了女真人奋起反抗契丹人统治的原因之一。
观看捕鱼牲丁张网捕鲟鳇鱼,让乾隆帝更是兴奋,甚至也想登舟放船去一试身手。
捕鱼活动结束后,他兴奋地写了一首《松花江捕鱼》诗:
松江网鱼亦可观,潭清潦尽澄秋烟。
虞人技痒欲效悃,我亦因之一放船。
施罟濊濊旋近岸,清波可数鲦鲈鲢。
就中鲟鳇称最大,度以寻丈长鬐轩。
波里颓如玉山倒,掷叉有中诚何难!
钩牵绳曳乃就陆,椎牛十五一当焉。
举网邪许集众力,银刀雷戟匹缤翻。
计功受赐即命罢,方虑当秋江水寒。
这首长歌写得激情淋漓,壮阔激昂,逸兴遄飞,“掷叉”“钩牵”“绳曳”“举网邪许集众力”,打渔牲丁的捕鱼场景历历如在眼前。
“鲟鳇”即鲟鳇鱼,属淡水鱼中的大型鱼类,是世界稀有鱼类之一。体重可达几百斤至上千斤,有“淡水鱼王”的美称。此鱼肉鲜味美,骨脆而香,全身都是烹制名菜的上等原料。清时,是打牲乌拉向皇室敬献的重要贡品,因数量少而很难捕到。乾隆皇帝看到捕到的鲟鳇鱼,又兴奋地作了一首《咏鲟鳇鱼》:
有目鳏而小,无鳞巨且修。
鼻如矜闟戟,头似戴兜鍪。
一雀安能啮,半豚底用投。
伯牙鼓琴处,出听集澄流。
乾隆皇帝在吉林乌拉和打牲乌拉活动驻跸7天,留下了十几首诗。但他此行的目的并非只是游玩。官兵陪同皇帝行围狩猎,为皇帝演示弓马技艺,乾隆帝赞扬他们“弓马可观”。他告诉随行的官员“至其淳朴旧俗,百余年来未尝少失,朕甚嘉悦,国本攸关,最为重要”,他心里一直想着国家和社稷安危。
此后,乾隆皇帝还有两次东巡,但只到盛京地区拜谒祖陵。乾隆帝盛世东巡,通过巡幸边地,祭祖怀远,考察民情,部署军事,赏罚官员,督促治政,对巡视地区的政治、文化、经济均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文章《文史天地》第283期
【吉林省作协会员,《文存阅刊》编辑】
责任编辑/谢建平返回搜狐,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