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扬州段,北起淮宝交界处的小涵洞,南至扬州施桥镇六圩,全长126公里多,已有6条河段、10个遗产点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是京杭大运河的精华。扬州段运河不仅是文化遗存最丰富、活态利用最好的河段,更是运河全线历史最悠久的河段。
扬州段运河与淮安段运河史称“邗沟”,拥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被认定是有文字记载的最早的大运河河段。在上期文章《大运河淮安段 | 千载邗沟,运河之祖》中就曾介绍到,公元前486年,“吴城邗,沟通江淮”(《左传》),吴王夫差在扬州开凿邗沟,将长江和淮水连通。之后,隋炀帝更是以扬州作为中心城市之一,在邗沟的基础上进行南北扩掘和连接,开凿大运河。
邗沟历代线路演变
第一站 高邮镇国寺高邮镇国寺是一座坐落于京杭大运河河心岛的庙宇,其东临高邮市区,西近高邮湖,绝佳的地理位置也使其被誉为“运河佛城”。2014年被列为世界遗产,是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
镇国寺始建于874年,唐懿宗宗弟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在此结茅禅修。此后,法务之盛传至朝廷,唐僖宗拨款修建寺院,赐寺名“镇国禅院”。镇国寺塔也建于此时期,其外观是一座方形七层楼阁式砖塔,塔高35.36米,顶端塔刹为一青铜铸葫芦,葫芦表面刻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八字。时至今日,镇国寺塔虽历经几次修葺,仍基本保留了唐骨明风的建筑特色。
镇国寺塔
1956年大运河拓宽时,高邮城被裁掉了三分之二的城区,古塔原在拓宽范围内,本该拆毁。但为了保护这一珍贵文物,水利专家提出运河绕道,促成了“让道保塔”这一决定。如今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镇国寺塔成为大运河上一颗璀璨的明珠,汪曾祺还曾为之赋诗“至今留得方砖塔,塔影河心流不去”。
第二站 瘦西湖瘦西湖,位于扬州市西北郊,水域面积700亩。瘦西湖最早的两段水体形成于隋代,至宋元时期,与城壕连接成一个更大范围的水系,成为扬州城的西护城河。后因水道沿用历代扬州城护城河,并经人工疏浚、凿通,最终在清乾隆年间形成一条连贯细长又富曲折变化的线形水体,至此基本形成现有的水体格局。随着时间的推移,瘦西湖逐渐发展成为一处集园林、建筑、文化、历史于一体的著名风景区,包括徐园、五亭桥、二十四桥等景点,有“园林之盛,甲于天下”之誉。
实际上,瘦西湖是大运河的支流,同时也是大运河上独特的文化景观。瘦西湖作为扬州城市水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多条河道与大运河相连,始终与大运河保持着水源相通的互动关系。瘦西湖反映了大运河沿线经济繁荣的景象和由此而生的文化发展情况,是与大运河带来的思想、文化、技艺的交流和汇集密不可分的独特运河景观。瘦西湖闻名海内外,除了秀美的景致以及诸多人文内涵,在瘦西湖游览的同时,还可以欣赏到大运河的美景,感受扬州作为水上交通要塞的迷人魅力。
第三站 文峰塔文峰塔位于古运河宝塔湾旁,建于明朝万历十年,是一座砖木结构的楼阁式古塔,塔身采用青砖砌筑而成,每层有木构塔檐和平座栏杆,外观呈现八面七层之形。塔下为文峰寺,有前殿后殿、东西廊房等清代建筑。清康熙七年,塔尖因地震坠地,第二年修复。咸丰三年,文峰寺毁于兵火,木质结构全部毁损,只余砖构塔身,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均未修复。1961年,扬州市修缮文峰塔时,将塔围木栏改为混凝土石栏,致使古塔风貌受损。2002年,扬州市再次大修文峰寺,较正塔身,撤除所有的水泥构件,恢复木结构原貌,并新增了佛像。至此,文峰塔始复旧观,还原了历史本色。
文峰塔
文峰塔曾是水陆交通进出扬州的标志,特别是在漕运兴盛的年代。文峰塔因其塔身高耸,造型独特,船只远远望见,便知已进入了扬州段运河的重要航段,塔上的灯龛亦起到了航标的作用,保障了大运河的航运安全和顺畅。由明及清,粮船盐艘皆由塔下经过,帆樯林立,盛极一时,因此这里便改称宝塔湾。唐代高僧鉴真和尚的第二、四、六次东渡,都是由此解缆入江。现在,文峰寺的门前还立有刻有“古运河”三字的碑石记录这段历史。
石碑上还刻有“唐天宝二年(公元七四三年)鉴真大和尚命弟子抵东河造船准备首次东渡”
第四站 六圩灯塔扬州六圩河口,不仅是京杭运河与长江干流在江北的交汇水域,同时也是全国最大的内河“十字”交汇节点,是重要的航运交通枢纽。六圩灯塔公园,就建在扬州段运河六圩入江口西侧,一座以航标灯塔为独特主题的开放式公园。
以前的六圩口没有航标,只能靠夜间在电杆上点油灯作为简单的示位标以及挂黑球的数量来显示风力的大小,需要人员24小时值守,以便给过往船舶指示。直至1985年,六圩口门第一座航标灯塔建成。灯光的射程近2公里,可以让航行在数公里之外的船舶看到六圩口门位置。从此,此处的事故发生率大幅降低,船舶能够更加安全、顺畅地由长江驶入运河航道。
老塔
新塔
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多种原因,老灯塔塔体视距及灯光射程已无法满足船舶航行的要求。2006年6月,新灯塔开始修建。新灯塔高66.9米,航标灯采用特制弧形LED组合模块灯,夜间视距可达10km,被誉为“江河之眼”。现如今,六圩口屹立着新旧两座灯塔,它们一高一矮,相互呼应,既见证历史,又展望未来。
第五站 瓜洲古渡北宋诗人王安石著名的《泊船瓜洲》“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便写于瓜洲。唐代高僧鉴真有几次东渡日本也是由此起航;康熙、乾隆六下江南都来过瓜洲;“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相传也发生在这里。
古时瓜洲全境图
《嘉庆瓜洲志》中形容瓜洲“瞰京口、接建康、际沧海、襟大江,每岁漕船数百万,浮江而至,百州贸易迁涉之人,往还络绎,必停泊于是,其为南北之利”。历史上的瓜洲风景如画、商贸繁华、是历代漕运与盐运的重要节点。其作为京杭大运河与长江这两条中国古代水上“高速公路”的黄金十字路口,每年过往船只数量高达百万艘,南北往来的货物,经由大运河运输,瓜洲可以说是当时中国最繁忙的物流中转站之一。
唐代瓜洲形势图
但今日之瓜洲仅存其名,而非昔日之地。据地方志等史料记载,明末清初,由于江中流沙淤塞,江面上淤涨出许多江心洲,并逐渐并连,通称北新洲(即今世业洲),江水被分为两汊,主流在北汊。江流北移,致使瓜洲一带江岸受冲,开始发生坍塌现象。历经多次塌陷之后,瓜洲的面积逐渐缩小,尽管人们有试图补救过,但都未能阻止昔日繁华的瓜洲古渡沉入江中,只剩下江边瓜州古渡的石碑记录了这段历史。
直至民国初年,人们在原址以北约2000米处的四里铺,建设了新的瓜洲镇。现在,它正以新的面貌延续瓜洲“千年古渡”的美名。
第六站 大运河博物馆扬州中国大运河博物馆,简称“中运博”,位于扬州三湾风景区,是集运河文物收藏、展示、研究、教育于一体,兼顾旅游休闲与对外交流的专题性博物馆,是大运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标志性博物馆。
截止2021年末,扬州中国大运河博物馆藏有自春秋至当代反映运河主题的古籍文献、书画、陶瓷器、碑刻、金属器、杂项等各类文物展品1万多件(套)。中运博展览以“运河带来的美好生活”为总体定位,设有3个常设展、8个专题展、“河之恋”数字化沉浸式展览、1个展演传统戏曲的小型剧场、1个青少年互动体验项目和2个临时展厅,全方位地展现了中国大运河的历史、文化、生态和科技面貌。
扬州中国大运河博物馆整体馆型采用了巨型船只造型,同时融入风帆元素,就像运河边一艘即将扬帆起航的巨船。大运塔则以唐塔的风格设计,塔高百米,可通过馆顶建设的长虹卧波式长廊进入高塔。博物馆与运河三湾的文化和生态相结合,馆、塔、园、河、桥浑然一体,仿佛历史文化与现代文明在此交汇。
大运河扬州段共有10个遗产点和6段河道,连接着众多的寺庙、湖泊、园林、驿站、码头、古镇等,是大运河景观最丰富的河段。扬州运河发展史几乎就是古代扬州的发展史,扬州不仅是大运河的原点城市,还是大运河联合申遗的牵头城市。这些都奠定了扬州和扬州段运河在整个运河文化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同时,大运河扬州段至今仍在通航,是江苏省的水运黄金线,如活化石一般永远保持着青春活力,谱写着扬州运河文化的千年华章。